电梯停在五楼,浩升正要出电梯,方颌突然喊住他,“于浩升。”
浩升回头,“总经理?”
方颌从公事包里取出一张邀请卡以及一本册子递给浩升,“这邀请卡你帮我交给彦,就说我那天刚好约了客户有重要的事要谈,所以请他代我走一趟,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卖给潘大师,不能失礼。”
浩升喔了一声,接过邀请卡,然后走出电梯。
他一边好奇的翻阅邀请卡一边走入广告部门,脚步突然放缓,最后停住,皱着眉头看着那张邀请卡。
“画展?夏维莲?!”
方家五个兄弟中,方彦跟方颌的感情最好,这邀请卡是发给方颌的,而既然他与潘大师有交情,非卖面子不可,照道理说他非亲自走一趟不可,但却要方彦代劳,这连他这个猪脑袋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但,破镜要如何重圆?恐怕很难。
他唏吁感叹,觉得莫可奈何。
再度迈开脚步走向他的办公桌,将那邀请卡跟册子抛在办公桌上。方彦还没来,他最近常常迟到,等他来再把邀请卡送过去。
浩升拉开椅于坐下,随手抓了叠文件过来,目光却忍不住又扫了那邀请卡一眼,不小心扫到那册子上,发现那是一本画册,不禁好奇地翻了起来,然后愈翻眼睛瞪愈大,突然喊了一声:“天啊!”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是方彦的声音,落在他的头顶上方。
他连忙将画册塞到文件下,抬头对方彦嘻嘻一笑,“没什么。喔,对了,这是总经理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那天正好约了客户,只好请你代劳,还说这个面子一定要卖给潘大师,不能不去。”
画册绝不能让方彦看见,他要方彦到现场去亲身感受一下那种震撼。
方彦一身的西装革履,俊脸却稍显憔悴了些,伸手接过邀请卡,目光顿在上头,面容冷了一边,低低的说:“我知道了。”转身就走。
浩升再度拿出那本画册,又是一句惊叹:“老天!”
方彦走入办公室,情绪的起伏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展现出来,他将公事包搁在办公桌上,手里紧紧抓着那张邀请卡,看了一遍又一遍。
画展在国父纪念馆的偏厅举办,由潘大师剪采揭开序幕,由各界涌来的艺术界人士,以及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几乎齐聚一堂,为这次的画展共襄盛举。
潘群挂着招牌笑容,斯文有礼的与各界人士打招呼,目光却一直搜寻不到夏维莲的身影。
她是主人,早该到,却到现在还没出现,电话打去了几通都没人接,不禁感到担心。她最近的身子不太好,他怕她到现在迟迟没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可偏偏他又走不开,只能干着急。
没盼到夏维莲,却看见了方彦,他一身挺拔的从车内走出来,一手插在裤袋里,贵气优雅且沉稳地朝他走来,身边的女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身的端庄妩媚,很迷人。他发现方彦的目光有点飘忽不定,知道他在找夏维莲,不禁低哼了声,却温文地迎上去。
“欢迎光临,方先生。”完全是属于商场的礼貌态度。
彼此握了下手,方彦漆黑眸子自然优雅地转了一圈,“怎么没看见正主儿?”看见他来躲起来啦?
“可能路上有点塞车。”潘群笑道。
方彦挑眉。原来是还没到!
“请进吧!”潘群比比手,身子微弓。
方彦非常之轻蔑地勾勾唇,与身边的女伴相偕迈了进去。
裴相琳一走离潘群的视线立即刻薄地数落起来,“首次开画展就这么大牌,将来要是有了知名度还得了?”
方彦瞪了她一眼,瞪闭她的嘴。
迎面而来的多半是艺术界的人士,那些人身上多少带点艺术气息,而搀杂其中的不乏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很多都是他见过的商场大老,更有商场新秀。
他该打招呼的打招呼,充满了绅士与礼貌,风度翩翩卓绝不几,加上身边的裴相琳一身高贵妩媚动人的风采,吸引了不少目光。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看画还是来看女人的,尽管身边都有女伴,垂涎的目光仍然左顾古盼,筒直猥恶,但这些人就是这样,有钱人嘛,对漂亮女人总是容易大动食指,想尝尝个中滋味。
这些商场大老,花上千万买某女明星一夜温存的情事早不是新闻,所以看到美女就露出这种垂涎的目光是很自然的事,只可惜他身边的女伴他们只能干瞪眼,看得,摸不得。
前厅只摆了一幅画,就是夏维莲得到美术奖的那幅,名为“孤独”,当时看照片已有几分感触,此刻见到这么大的一幅画作,受到的震撼更是无法比拟。
那份孤独,那份沧桑,在灰色的笔调下完完全全的展现在画作上,让人看了不禁鼻酸。
他站在画前看了许久,久久无法言语。
裴相琳回左方那位一直冲着她文雅淡笑的绅士一抹恬淡的笑容,扯扯方彦的手,低问:“看好了没?”一张画看这么久,要看到什么时候?这里人这么多,挤得她的低胸礼服都快变形了。
方彦转头瞠她一眼,低道:“我看你是空有高贵优雅的外表,看画要是走马看花怎么感觉得出来其中奥妙?”
裴相琳回瞠他一眼,压低声音回应他,“我看你对画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这些画是那个女人的杰作,所以才会如此认真。”
他的唇线僵硬抿直,沉默地绕过屏风往前走去,却在心里暗暗嘀咕叹息:“也许吧!”是因为这些画是她的创作,所以他特别用了心思,因为以往他对艺术这种东西几乎毫无兴趣,虽然他学的也是广告,但却只投注在商场利益上,从不曾下过半点心在钻研艺术这种东西上。
走入回廊,廊上挂着一幅“叛逆的青春”,让方彦怔忡了不少时间。
这幅画描绘一名叛逆少女的野性,画里的女孩头发染成五颜六色,一头鸡窝,超短的热裤露出两块屁股肉,上半身是一块破布——小可爱,手上抓着一瓶铁乐士,正在荼毒一辆红色的跑车,旁边有一名充满愤怒的男子抓着她的手……
这个画面……
故事回到相识的最初,这是他们相遇的情景,他的心受到猛烈的撞击,有点招架不住。
“走了啦,看那么久干什么?”裴相琳不耐烦地将他拉离回廊,进入偏厅的第一个展画区。
这个偏厅是专门开辟来展画用的,里头设计了无数个回廊似的空间,有点像迷宫,但却是有条理跟秩序的,让赏画的人可以一幅一幅好好的欣赏,不会错乱或错过任何一幅。
第一个展画区里挂着一幅“迷惑”,画的背影俨然是个大客厅,屋子里一片凌乱,像个战场,叛逆少女满眼迷惑的注视着站在门内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的浪荡气息,头发像稻草,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衬衫衣襟敞着,领带歪斜,眼里的不屑充满轻佻讥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气质是这样的狂野、轻佻、浪荡,而她却把他的神韵紧紧地抓住,那种轻蔑的眼神,轻佻讥嘲的笑容……然,最令他震撼的是她眼中的那抹迷惑,那种茫然与困惑,以及一种莫名的悸动,完完全全地描绘生动,他就是这么吸引住她的?!
方彦张着嘴大喘一口气,转身冲向第二个展示区,这幅描绘的是他在浴室里帮她“洗嘴巴”的那个画面……然后是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
他的目光停在最后第二幅,是她要走的那天,站在客厅中央望着他的画面,她眼里莫名的期待狠狠地揪疼他的心。
他竟然现在才看出她当初的期待,期待他开口……
“老天!”他差点失控,泛红的眼眶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即将溃堤的泛滥。
目光转向最后一幅,这幅名为“悲伤”,是他没见过却可以感受到痛苦的一个画面,画里的她坐在小空间的房子里的地板上,握着彩笔,一脸颓废,身边一团的乱,那种委靡、颓废与痛苦,在在地展现在画布上,却深深刺进他的心口。
他的泪无法抑制的滑出眼眶,猛转身奔了出去。
裴相琳不明就里,追了出去,却因为绊到裙摆而差点摔倒,幸好一只手臂即时解救了她,抬腿却已追不上方彦的脚步。
方彦奔出会场,用力抓住潘群,也不管群众纷纷投来的侧目,激动地大声问:“维莲呢?”
潘群的焦急是写在脸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真是急死人了。”
方彦等不及让人备车,拔腿开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国父纪念馆。
夏维莲静静地伫立在方式企业大楼前,身上穿着一袭淡蓝纱袖的长礼服,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姿,长发简单地梳成一个高雅的髻,更衬托出她的优美,而她灰色眼瞳里的忧郁则形成一股让人迷惑的哀愁,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画今天开展,她是正主儿,本来应该提早到会场的,谁知道在跨上计程车前竟临时改变主意,不由自主地就跑到这里来。
她不是想逃避那个画展,而是想亲自邀请他去观赏,那些画全是她对他的感情,以及在国外五年的思念之情,一切全为他,没有他,这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方彦,如果咱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默契的话,就请你出现吧!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了,不管你有多虚伪,不管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爱我,不管你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我都决定要回到你身边,只要你出现,给我这个机会,我要带你去看我的画,让你知道我有多深爱你,方彦……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她的肩,她身子一僵,激动的情绪瞬间沸腾,猛然转身,“方——”不是方彦,是于浩升。
“果然是你!”于浩升爱笑不笑的,“刚刚看见你背影,我不敢太笃定,因为你的画今天开展,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里,但一走近,你那种孤乖融合着艺术的特殊气息让我确定是你,只是还是很惊讶,今天这样的日子你竟然出现在这里?”
夏维莲低了低头,“我……我想……”
于浩升不等她说完早猜透她心思,“方大哥不在公司。”
她灰色的眼睛立即染上一抹失望。
浩升兴味地勾起唇,戏谑道:“你的画册我看过喔,真不简单,竟用画来描绘自己的感情世界。”
夏维莲脸色微红,露出期待,“他也看过画册吗?”
“你的邀请卡是发给他的吗?”浩升促狭反问。
她脸色瞬间黯淡,摇头。邀请卡是发给方颌的,不是他。
“那就对了,既然邀请卡不是发给他,他怎么会有那个荣幸看见你的画册?”他刻意顿了一下,用轻佻玩味的口气说:“不过我在想,没有荣幸看那本小小的画册应该无所谓啦,只要有那个荣幸欣赏到真正的画作就行了。”
夏维莲赫然抬头,用眼神询问他话中的意思。
看她这个样子,他实在不忍再逗她,干脆实话实说了,“咱们总经理今天约了大客户抽不了身,‘特派’咱们广告部门的经理前去参加您的盛会——”
夏维莲不等他说完,已经激动的抓住他身上的西装,“你说什么?!”
“还要再说一遍啊?”浩升做出苦瓜脸。
“他真的去看我的画展?”夏维莲有说不出的激动。
“准九点出发。”浩升挤了下眼。
夏维莲松手,呆了两秒,转身提起裙摆往马路跑。
“我送你过去吧!”浩升大声喊。
“不用了。”她大声回喊,拦了部计程车跳上去。
他去看她的画展,他现在在她的会场里引她起伏的情绪时起迭落,不太敢置信这是真的,但浩升不会骗她,她知道。
不敢想以那些画就想网罗他的心,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属于他的,永远都是,没有他就没有快乐。
赶到了会场,潘群还在望穿秋水,这会儿看见她出现,迎了上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他怕她出事,担心得头发都快白了。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耽搁了。方……”她顿了下来,稍稍顺口气,提着裙摆的手微微颤抖着,满眼的期待,“方彦他是不是来了?”
潘群遽然沉下脸,心头充满了窒闷。他为她担心成这样,她一来就只关心那个男人有没有来的问题!
“他来过,不过很快就离开了。”他低冷地说,语调与斯文谦恭的外表格格不入。
离开了?她愣了两秒,立即被不愿见她继续想太多的潘群拉入会场,并一下子被人群所包围……
方彦在夏维莲租的那个小套房前激动敲门,而里头一直没有回应,急得他差点就找锁匠来开门。
邻居听见声音开门探头出来,一脸的烦躁,“不要敲了,吵死了,夏小姐一早就出去了,里头没人。”然后用力地甩上门。
方彦怔着。一早就出去了,可为什么一直迟迟未到会场?难道出了什么事?几百种可能性划过脑际,他心惊胆跳,就是抓不准她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无由地感到害怕,最后还疯狂地拨了台北市各大医院的电话,一一询问有没有夏维莲这号病人,直到最后一家医院告知未有这号病人存在时,他的心才稍稍地放宽。
既然不是车祸什么的他就比较放心了,她那么大的人,不会走丢的,但就是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又为什么在如此重大的日子里选择消失?是因为知道他会去,所以故意躲起来了?可她又怎么知道他会去?这些迷团一层一层地包裹着他想不透的脑袋。
“你回来了!”浩升一见方彦走入办公室立即追进来。
方彦神色黯然地将西装外套抛在办公椅的扶手上,“什么事?”他现在很烦,想一个人静一静。
浩升玩味十足地睨着他,笑问:“怎么样,和好了吧?”
方彦正坐进椅子里,闻言抬起不解的眸子看他。
浩升愣了一下,“你没见到维莲?”
方彦脸色深沉地靠进椅背,闭上眼,轻轻摇了下头。
“怎么可能,她一听说你去了会场就匆匆忙忙的也赶过去了。”浩升困惑起来。
方彦猛然睁眼,急问:“你今天见过维莲?”
“是啊,她今天早上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穿着一身的礼服,像个傻瓜似的站在我们大楼前,正好给我碰上了,我还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她是来找你的,我告诉她你去看她的画展,她便匆匆拦了部计程车走掉了。”浩升口沫横飞地说着。
方彦猛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西装外套像阵风似的吹出了办公室。
再度赶到会场,维莲依然不在会场里,潘群正在跟人讲话,看见他立即沉着脸迎上来。
“维莲呢?”方彦虽看这个男人不太顺眼,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风度。
潘群脸色沉了些,却仍充满了绅士的风度,扯扯唇角,“对不起,她不在这里。”
方彦凝起脸,“我知道她已经来了。”
“我就说她不在这儿,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耸了下肩,不屑地走了开去。
他看见这个男人心里就会好嫉妒,不愿告诉他维莲已经跟他父亲先前往凯悦饭店,画展成功的庆宴将在那儿举行。
方彦瞪了潘群过度挺拔的背影一眼,开始在场内搜寻维莲的影子,但整个会场都搜遍,她真的不在。他再度找上潘群。
“请你告诉我,维莲到底在哪里?”口气里有着明显的急躁与不耐烦。
潘群冷视他几秒,缓缓开口,语气却有着意外的坚定,“她不想见你。”
“你胡说。”方彦的声音拔高了些,引来不少侧目,但他全然的不在乎,“如果她不想见我就不会放弃那么重要的开展剪采典礼,跑到我公司去找我。”
潘群的脸青了一下。原来她迟到的原因是因为跑去找这个男人!她放着那么重要的典礼,就为了跑去找他?他就知道她离不开这个男人,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以自己的外貌地位一点儿也不逊于他,但就是闯不进她心扉。
也许他应该很有君子风度的成全他们,但就是不愿意。人家说感情都是自私的,他现在终于能够体会。
“那只是她的一时冲动,她现在已经不想见你了。”潘群瞪眼道。
“这是你说的还是她说的?”方彦愤怒起来,死瞪着他,拼命抑住想揪潘群衣襟的冲动。
潘群抛眼直视方彦,沉着内敛地道:“是她告诉我的。”
方彦眉头微微一皱,声音哑了起来,“她真的这么说?”
“在她搬出来自己住时她就已经决定要放弃跟你那段感情,所以‘她’请你不要继续纠缠她,让她痛苦。”潘群刻意加强那个“她”字,存心制造误会,态度从容不迫地说完,转身离开。
方彦站在原地好半晌,内心产生无言的疼痛,脑子里闪入了她的“悲伤”,原来那是一种痛苦?他刻意出现在她面前,在西餐厅闹事,现在又追着她不放,这样的纠缠让她痛苦?方彦啊方彦,原来你会错意了。
在他看过那些画后,他以为这画展是为他而开,因为每一幅画都代表着她对他的深情,唯独那“悲伤”,如此陌生,原来她想了断痛苦,藉画陈述,他太傻,太懵懂,大无知,才会以为她还是深爱着他的。
在她搬出他那里时他就知道她决心放弃了,可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放她飞吧,放了她吧!方彦,放了她吧!可……可为什么就是放不开呢?
他的生命里徘徊过多少女人他自己都无法计算,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付出真心,而且不可自拔,爱得那么深,怎能说放就放?他……
办不到啊!
方彦神色萎靡颓废地走入办公室,西装外套甩在肩后,而正坐在他办公室沙发里的于浩升,一看见他立即跳起来,冲向他。
“怎么样,你见到维莲了没有?”
看来浩升这个局外人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这段感情,什么跟什么嘛?
方彦瞥他紧张的神情一眼,越过他走向办公桌后,在高背椅里坐了下来,闭着眼睛问:“今天是周末,全部的人都走光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浩升追过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再回来,所以特地留着等你,我想知道你到底见到维莲了没有?”野菊很关心这件事,正等他回音。
方彦闭目不答。
浩升更加紧张,“情况到底怎么样嘛?”怎么会是这副德行?真是急死人了。
方彦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勉强扬扬嘴唇,“你恐怕会很失望,因为她不肯见我。”
“怎么可能?”浩升直觉地叫着。
方彦眸光转为暗沉,冷冷地瞅着他,“怎么不可能?”她若对他还有一丝留恋,就不会离开他了不是吗?
“她早上……”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她不可能会不愿见你。”她对方彦的感情那般浓烈,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受得出来,为何他这个当事者反倒迷迷糊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那是你个人觉得,事实证明她确实不愿见我。”他再度闭上眼睛,满脸的疲累。
“是谁告诉你的?”那个人一定心怀不轨,存心破坏方彦跟维莲的感情。
“那个男人。”方彦低哼。
“就是介入你跟维莲之间的那个混帐?”浩升激动起来,义愤填膺。
方彦一脸的爱笑不笑,“人家不是混帐,而是艺术界的名人。”
“我管他名不名人,反正这人心怀不轨,存心想破坏你跟维莲之间的感情,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方大哥,你相信我的直觉,锥莲绝对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女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方彦嘲弄地扬唇,“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说了嘛,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浩升急坏了,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能够像对付公事那样的平静?“方大哥,你真的相信维莲是为了那个男人才离开你的吗?”
“他们出双入对,我都遇上好几次,难道有假?”他实在不想再跟他辩下去。
“也许只是公事上的往来呢?”浩升坚持他的看法。
方彦挥了下手,“什么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你还静得下来?”浩升提高嗓门,“方大哥,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的误会不单纯。维莲是那种不爱随便坦露心事的女人,所以她可能心里有什么误解或什么的,只是她不愿说出来,而你,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看她怎么回答,如果她真的承认移情别恋,那你再死心也不晚,但如果有什么误会,就趁早解开,早日免除双方的痛苦。
“方大哥,你去找她吧,我相信她是爱你的,她的每一幅作品都强烈的展现着她对你的感情,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第一次开画展,那开展的剪采典礼可以说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环,可她却放弃了,像个傻瓜似的跑到公司来找你,我想,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而且,她一定有什么话急着想跟你说,因为她一听见你去了会场,便急匆匆地拦了计程车跑去找你了,只是没料到会一再错过。方大哥,幸福是要自己把握的,如果使一么轻易就放弃,将来后悔的还是你自己。”他能说的都说了,现在就看方彦想不想得通。
方彦一直怔愣地注视着浩升。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爱情专家,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无动于衷?
最主要的是——他说对了,这是她第一次开画展,开展的剪采典礼对她来说何其重要,但她却放弃那么重要的一环而跑来找他,在她心里他比画展更重要……
“方大哥?”嘴巴都说干了他还想不透吗?再想不透他真的会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方彦猛然站起,抓起西装外套往外冲,奔到门口突然煞住,回头说了句:“谢谢!”立即消失。
浩升吁了好大一口气。还好方大哥的脑袋装的不是水泥,否则他准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