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前往美国洽公,一待就是一个月。一个月相处下来,梅乐蕥在关永志的热诚带领下学到了很多,而且也更了解关永志这个人的个性及他的做事方式。
对对方的个性、行事作风互相了解透彻,对於未来将一起共事的他们无疑是件好事。梅乐蕥很高兴姊姊和姊夫肯给她这个机会,这段时间在关永志像大哥般亲切关心的开导下,她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已平静许多。
经过长途飞行後,两人终於抵达国门。
「有人来接你吗?还是要和我一起搭计程车回台北?」关永志体贴的替梅乐蕥推著行李,边走边转头问她。
她摇摇头。
「我和你一起搭车回去。」这样比较省事。
「这正合我意。」关永志调皮的对梅乐蕥笑著。「我们到台北後一起去我妈妈新开的餐厅吃顿好吃的晚餐,然後我再开车送你回去。」关永志的母亲在市区开了家小餐馆,他在回国前一天就已经向母亲预约今晚的餐位。
「好啊!有人请客,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谁知她才刚应允就被一道突然劈进来的森冷嗓音给阻拦。「不准去!」
梅乐杂和关永志同时回头。他们的身後站著一个男人,他浑身散发出愤怒的气息,一双黑眸毫不掩饰妒意,紧盯著关永志。
「你吓人啊?突然出声。」梅乐蕥细眉一皱,见到是白默霆,便不多理睬的轻哼一声,回过身往前走。
临上飞机前她就接获茉莉嫂子的电话,嫂子歉然的向她招认,她实在拗不过白默霆威胁加哀求软硬兼施的手段,只得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他了。
所以梅乐蕥已经有心理准备他绝对会出现在机场里,所以对於他的出现并不感觉到太过讶异。
她继续往前走,白默霆被晾在後头,一脸铁青。
「乐蕥,你不和他谈谈吗?」关永志三两步追上来,关於梅乐蕥和白默霆的事,乐蕥已经告诉过他了。他是个思想成熟的男人,对於自己爱慕的对象已有了亲密的交往对象他并不以为意,在乐蕥将事情告诉他时,他甚至还很理性的要乐蕥用明智一点的态度来面对这整件事情。
「要啊。」她应道。可嘴里说要,脚步却不停歇的往前走。
「那不等等他……」关永志回头瞥了白默霆一眼。哇!他的脸色真难看。
「他没脚吗?要跟我讲话不会跟上来喔。」梅乐蕥故意说得很大声。
他有脚啊。关永志打趣的转头觎了白默霆一眼。
白默霆很清楚的听见了。他按捺住几欲发作的怒气,拔腿往前迈进。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他特别强调「单独」这个字眼,来到她的身旁时,抓住她的手,扯住她就往前大步走去,意图拉远梅乐蕥和关永志的距离。
这两个人肩并肩亲密而行的身影,看了就碍眼,瞧了就让人想发火。
「我和永志约了要一起回台北吃晚饭的,你有话要讲也得等我祭了五脏庙再说啊--」她不依的直嚷著抗议道。
永志?叫得这麽亲热?
「要吃饭我请你去吃,不必劳烦那个居心不良的男人。」气呼呼的,他更加快脚步,把关永志还有一整个推车的行李丢在脑後。
梅乐蕥敌不过他的蛮力,被拉著上了一辆计程车,然後一路奔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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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她回到他的店里。这间店面即将开张,店内的装演和物品陈列也已经大致完成。
「嗨,你终於把你的女人追回来啦,真是辛苦哩。」白默霆带著梅乐蕥进门时,戎钧这个大块头正巧忙完事情准备离开。
一见情场浪子带著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一个月的女人回来,他不忘藉机调侃一番,眼睛不忘审量一下令这位大众情人心折的厉害女子。
果然不错,甜美纯净,和以往那些姿色妖娆的女人完全不同。啧啧,原来白默霆独爱这种甜美纯良的小女人啊!难怪这家伙宁愿舍弃一拖拉库的女朋友,只为得到她的芳心。
「出去时记得把门带上。」白默霆没空理会戎钧,这家伙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话多又会碍事。
「遵命。」戎钧肩一耸,识相的不打扰他们,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临走前没忘记白默霆的交代,把一楼的店门落锁关妥。
白默霆拉著一脸不情愿的梅乐蕥往楼上走,直到柜子前,他才放开她。
「我肚子很饿,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柜子能吃吗?梅乐蕥白了他一眼,不晓得他葫芦里到底卖什麽药。
有话不快说,有饭不快请,有屁不快……偏偏带她来店里。难不成看这些古董艺品肚子就会饱,误会就能解开了吗?
「先给你看样东西。」他慎重的对她说,然後打开柜子小心翼翼的把一样包装妥当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束西她看过,就是他视为第二生命的珍藏--一幅精美且价值不菲的波希米亚玻璃画作。
「你拿出这幅画要做啥?」
她看他仔细的打开包装,看著他把画作递到她的面前,她抬眼看著他闪动著复杂光芒的眸子。
「送你。」他凝视著她。
「给我?为、为什麽?」她震惊地张大嘴,他吃错药了吗?
「我愿意出让我的珍藏来交换,交换一次解释的机会。」他为了挽回她,竟肯舍弃这个珍品。
「我……这个我……」梅乐蕥陷入极度震惊,她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更不敢相信他会这麽做。
「你不是想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就收下吧!」他心如刀割,但极力忍住。
「我……你真的要送给我,不怕我太过粗枝大叶把它给砸坏了?」他要送,她还不敢收哩。
「送给你就是属於你的了,你要砸要毁都随便你。」他是怕啊,但为了挽回她的心,这些珍藏都不重要了。
这麽爽快,这是价值连城的珍藏耶。梅乐蕥听了既讶异又惊喜,几乎要痛哭流涕。
「你、你……把画收起来啦,我才不希罕这幅画呢!」她忍住惊喜的泪水,娇嗔的催促他把玻璃画放回柜子里。
「你不想要?」她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说了不希罕就不希罕,你把画放回去。」她看他一脸懊恼心急,不由得软下心。「你有什麽话要跟我说就边吃饭边说吧!我肚子快饿扁了。」旋过身,她踩著轻盈的步伐下楼。
白默霆看著她纤细曼妙的身影,心头的焦急和不安缓缓地平抚了下来。
「白默霆,请你动作快点好吗?你要敢让我饿坏肚子的话,我非揍得你变成猪头不可。」她清脆的催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白默霆咧嘴傻笑了起来,迅速收妥後,大步狂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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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订了间房,今晚跟我一起住下好吗?」
一顿气氛美好的烛光晚餐下来,误会总算冰释了。挽回了佳人的心,白默霆还得寸进尺的妄想和佳人共度浪漫的一夜。
「我……」梅乐蕥眨著大眼,眼中闪烁犹豫之色。
他们现在正在某大饭店的高级餐厅里,只要梅乐蕥肯点头,他的痴心渴望马上就会实现。
「你会接受我的邀请吧,对不对?」英俊的脸庞露出渴望,他伸手越过桌面,覆上她织美的柔葵。
「我很抱歉,今晚恐怕不行。」她摇了摇头,摇碎了他的心。
「为什麽?」他抖著声音问。
「因为我答应大哥今晚要回去向他报告这趟出差的成果。」从他的手中抽回小手,她对他歉然一笑,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了。
「报告明天再给也不迟,何况现在回去也将近深夜了,我想你大哥宁愿把夜晚的美好时光挪给茉莉,而不是浪费在公事上。」他拉住她不让她走,一脸不甘心。
「也许吧,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不会答应你的邀请。」她粉肩一耸,再次打碎他的心。「误会虽然解开了,可是我决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事。」
「你……你还需要考虑什麽?」误会冰释,他们不是该和好如初,恩恩爱爱了吗?
白默霆白著一张脸,傻眼的看著她。
「考虑该不该和你继续交往下去喽!」她正色的对他说道,笑容隐藏在心里。
不给他一顿苦头吃,他不会学乖,和成堆的旧情人们划清界线保持距离。「拜拜,祝你今晚好梦好眠喔!」
赏他一个飞吻,在他陷入震愕的当头,她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她还不肯原谅他。白默霆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怒气在胸口爆了开来。
「梅乐蕥,你不能这麽走掉--」男性尊严受到挫折的白默霆追了出来,火大的拦住她。「给我个时间,你要考虑多久?」
若是在以往,他会毫不留恋的放手,但独独对她,他想撂下狠话却做不到。
他爱她,爱惨她了。
她看著他,在他眼中看见了他对她的在乎。她不动声色的瞄他一眼,伸手比了个「三」。
「三、三……三年?」俊颜瞬间惨白无血色,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她怎能这麽狠心,硬要折磨他三年,三年可以折腾死一条好汉啊!
白默霆倒抽一口气,梗在喉问。
「笨蛋,三天啦!」这家伙老嫌她少很筋,依她看,他的头脑也没精明灵光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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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白默霆在广场上独自练拳。昨天梅大当家陪著母亲带著老婆白茉莉还有一干梅家娘子军回乡下去拜访亲戚,一行人顺便会在乡下住上几天,所以未来几天他都得一个人无聊的练拳。
快,步动如飞、起落迅速;整,以腰为本、眼到手到、步到身到;狠,满身得力、怒气内生、形如虎相;沈,将气运入丹田,使内壮加强外勇--拳风有力加上口诀,白默霆练了几个月的梅家拳,架势已经不同以往。
梅乐蕥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穿著睡衣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步上长廊,娇懒的倚在栏杆上看著他沐浴在晨曦下的俊拔身影。
他赤著肌理优美的上身,下身穿著一件黑色功夫裤。他的肌肉结实却不过分精壮,肤色健康,一头有型的黑色短发狂妄不羁的随著使拳挥腿时飞扬。
他好迷人喔!梅乐蕥美眸莹亮,著迷的盯著他猛看。
白默霆很快的发现了她,他停下动作,用手臂拭掉额上和脸颊的汗水,朝她缓步走了过来。
「嗨,早安。」
当他来到她的面前,在廊下站定,她朝他柔美一笑。
他看著她还带著睡意的美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撩起垂落在她肩上的发丝,然後抚上她的颊鬓。
「你今天特别起早了。」为什麽?因为彼此约定的三天期限到了,她特别早起,要告诉他她这三天考虑的结果?
「我来给你答案的。」果然如他所猜想。「你要我现在说吗?」她看著他。
「如果是我不想听的,就甭说了。」他思索了一下,然後回道。
她挑眉,一脸惊讶。原来这男人也怕遭受打击。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粉肩调皮地一耸,她转身往屋子走。
白默霆僵在当场。这就是她考虑了三天的结果,决心不理他了、不要他了?
梅乐蕥的睡衣裙摆在腿下飘荡,她晃过长廊,朝屋子走了进去。
「等一下。」他一手抓著栏杆,飞跃上走廊,在她踏进屋子前喊住了她。
她顿了顿,然後优蕥地回身。只见他朝她飞奔过来,一脸焦躁不安。
「喔,我大哥规定不可以在长廊上跑,你不怕我去向我大哥打小报告啊?」美眸凝睇著他俊飒的身影急奔至面前。
「随便你要向他如何咬耳朵都随你,就算你要他来揍我我都接受,但就是不准你动任何想离开我的念头。」他激动的摇晃她的双肩。
「白……白默霆,你不要这样子,我……」怎麽被他这麽一摇,她突然觉得反胃想吐。
「不准,绝对不准你离开我。」他执著的对她吼著。任何人要离开他他都无所谓,可是她就是不能弃他而去。
「白默霆,你……你放手啦……」她捣住嘴,转身跑进屋子里。
「乐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他跟著追进屋里,以为她真的狠心要抛弃他了,一脸凄然。
她跑进房间的浴室,甩上门後扑到洗手抬前恶心的吐了起来。
「乐蕥,你听我说,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这三天我已经打了电话和那些女人说清楚,我白默霆从此和她们没有任何瓜葛,决心不再与她们来往。我只要你,只爱你一个。乐蕥,你开门听我说好吗?」
他拍打著门板,剖心掏肺的把自己内心的情感全吼了出来。
「蕥,你听见我说的话吗?求求你开门--」
在浴室里头的梅乐蕥,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一脸苍白和虚弱,这突如其来的恶心呕吐几乎吐掉了她的半条小命。
当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好不容易消失後,她用水冲了冲苍白的小脸,撑著虚弱的身子打开浴室的门,像缕幽魂般飘了出来。
见她终於肯出来听他说话,白默霆急切的搂住她,低头一看却见她脸色白得像张白纸,身子软绵绵的捱著他。
「蕥,我发誓我……你怎麽了?脸色这麽差?」他担心的抱起她,将她抱上床躺好。「到底怎麽回事?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在吐。」他坐在床边,黝黑温暖的大手抚上她苍白的容颜。
「我不知道……」她靠近他温暖的掌心,轻蹭著。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他双掌捧起她的脸,想对她说的话暂时全吞进肚子里去。
「不用了,我现在舒坦多了。」她摇摇头,张眼凝视著他写满担忧的黑色深眸。「对不起,你刚刚在门外吼叫的那些话,我只顾著吐全没听进半句耶!」
他是白费力气吼了。
「没听见没关系,你身子舒坦要紧。」白默霆一脸懊恼。
他刚刚又吼又叫的告白全成了废话一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白痴。大手扒过头发,他起身在床边来回踱步,挫败的叹了口气。
「你不打算再对我说一遍吗?」这麽懊恼又委屈的。梅乐蕥眨著无辜的双眼,心中暗自窃笑。
「不了,等你好点再说。」他拉过被子,体贴的盖住她孱弱的身子。
「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换我说喽!」她轻轻地抓住他拉著被子的手。
「你想对我说什麽?」他身子一僵,神情忽尔变得紧张。
「我对你说的是……我……」她故意减缓说话的速度,两道秀眉还刻意轻拧。
他大气不敢喘,口水不敢吞,紧张以待。
「我们……和好吧!」她憋著笑,一口气把话说出口。
嘎?他以为她要和他分手……
白默霆震愕的看著她缓缓地露出笑容的美丽脸蛋,那双眨呀眨的明眸里藏著慧黠的光芒。
「嘿,你说说话啊!」傻啦?她坐起身来,小手拍拍他的脸。
他的表情从震惊缓缓地转为沈怒。
「你这样耍著我玩很开心吗?」这小女人大嚣张,竟敢玩到他头上来了。他低吼著,倾身压向她。
「是很好玩啊!」她倒在床上,粉臂主动揽上他的颈子。虽然此刻他的脸色很阴沈,但她一点都不怕。
「敢玩我?很好,你知道要著我玩的後果是什麽吗?」他边吼边咬著她细腻的嫩颈。
「我不知道耶。你倒说说看,会有什麽後果呢?」她笑著,仰高玉颈迎合他不断落下来的密吻。
「後果就是永远变成我的女人,永远不准变心,不准和别的男人瞎混,不准不理我。」他每说一句,就咬上一口滑腻。「不准闹脾气失踪,还有,不准假装呕吐骗我,害我担心……」
「停、停--」
她原本挺享受著他的轻咬,可是他所说的其中一个警告她不服气,所以伸出小手推开他挤压在自己胸前的坚硬胸垒。
「干麽喊停?」他恼怒的看著她,全身正燃起火焰,欲望沸腾,哪能说停就马上停。
「我必须先声明,我刚刚的呕吐不是骗人的,我真的是身子突然不舒服,突然感到恶心才会吐的……」她拍打著他的胸膛。
「你说你是突然感到恶心才想吐?」她的声明引起了他的怀疑。
「嗯哼。」她点点头。
这一点头害他原本焚身的欲火在瞬间熄灭。
「我……我看我们……」他紧张的跳起身来,然後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迈开步伐往房间外走去。
「怎麽啦?你不继续了吗?」她困惑的仰起小脸看著他。
「不了。我得先带你到医院检查,去确定一件事。」他神情凝重的说,他现在必须先确定她的身体状况。
如果她「有了」,那他以後在床上可得小心行事才行。还有他得赶紧筹办婚礼,在她的肚子还没隆起,还没被梅大当家知道之前将她迎娶过门,免得事迹败露招来梅大当家的一顿拳脚伺候。
他心里清楚梅正飞表面上正气凛然,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但暗地里想逮住时机修理他,已经暗暗「肖想」很久了。
他若够聪明的话,绝对不能被梅正飞逮到机会。所以他得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