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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后 女强人 作者:亦舒

  立虹的事业越有发展,我们的距离就越远。  

  自毕业至今,我们走了六年,连同大学开始的感情,许多人结婚都没有我们那么长久,如今,结上三年婚,已算是异常难得的事了,一段罗曼史继续到第九年,真不可思议,简直是天长地久,故此他们几乎没有在背后叫我情圣。  

  我是长子,家里人等我结婚,已经有一段日子。  

  弟弟说:“立虹姐?大概是值得等的。”语气不那么肯定,但是他一直喜欢这个未来嫂子。  

  本来立虹几乎每隔一个星期日就来我们家吃饭聊天,后来找到工作,周末就算有空,也推说要休息,倦得不得了。  

  不到半年母亲就说:“人人都做工,为什么立虹特别累?”  

  这份差使是她自己要挑的,十多个大学毕业女生做同一位置的工作,说明两年半后可获升级,但高一级的空缺只得三个,公司随得她们去拚个你死我活,看谁最肯卖命便给谁好处,摆明是个功名饵。  

  立虹全力以赴。  

  奇怪,在学校里她并不是甲等生,很懂生活情趣,大考只不过敷衍性温习一下,但求及格,没想到一出到社会就摆个战斗格出来,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  

  这两年半中,就算立虹出现在我家,也是心不在焉的。她看上去特别的憔悴,吃得很少。  

  妹妹说看到立虹姐这种修况,简直不敢找工做。  

  那个时候我还是同情立虹的,上了贼船,无法不做,同班一伙女孩子,人有升职的机会,独她落单,那种感觉是很难捱的,只好搏杀。  

  那一段时期我最寂寞。  

  几乎找不到立虹,看电影去应酬全是一个人,同学们纷纷宣布喜讯,我呢,有女朋友等于没有,许多人以为我们早已闹翻分手,其实立虹跟我仍有联络,只有大节日才会见到她:圣诞、过年、生日这些日子。  

  要不就是当她受了什么挫折,特别软弱的时候,也会约我出来契杯苦酒,诉一番苦。  

  我老是劝她不要做。  

  父亲自己有一盘小生意,很希望儿子与媳妇接手,但是立虹有一颗刚强的心,不会轻易屈服。  

  我渡过非人生活的两年。  

  前年过了春节,立虹就升为主任。  

  我请她喝香槟,她捧著酒杯真情“哈哈哈”的笑起来,像武侠小说中那种得到盟主霸权的高手那般踌躇志满,我看在眼内也不知是悲是喜。事业上小小成就,真的能够令她欢欣若狂?  

  下班后她约我到她写字楼去看她的新环境。  

  “这,是我以前坐的地方。”她说。  

  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幽暗角落,位于打字员后面,在老板的房门口,一叫就得进去。  

  我点点头,难怪她以前不肯让我到她办公室来。  

  她悄悄说:“此刻,还有八个人坐这种地方每日渡过八个半小时。”  

  她带我去看她升职后坐的地方。  

  像样得多了。四面有两公尺高的屏风,围成一小小空闲,有私人文件柜及电话。  

  我笑问:“可有女秘书?”  

  她说:“五个人合用一个。”  

  间隔内有一小小窗户,看到海景。  

  立虹兴奋的问:“好不好?”  

  “好,你才二十五岁,前途不可限量。”  

  她轻轻吻我一下。  

  我注意到她办公桌上有许多杂物及陈设,但是我给她的那帧照片没有摆出来。  

  我犹疑一下,终于没出声。  

  是一种虚荣心吧,促使立虹向上爬,谁愿意在角落头坐一辈子呢?反正是做,当然要把功夫做好。升级后她可以松日气了吧。  

  我们谈到婚事。  

  立虹有点支吾,她说:“我不想自父母家跑出来,便直接踏入丈夫家。”  

  “丈夫的家也是你的家。”  

  “不不,完全不同。自己的家才是天堂,下班回来,可以什么都不做,伸伸腿休息,没有亲戚叫我去喝喜酒,不用过节,没有任何繁文褥节,你说多好。”  

  我听了并不为意。  

  我太托大,三个月后,她找到一层小小的公寓,搬出来住。  

  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分期付数,找了朋友替她装修,弄得十分考究。  

  我觉得不妥。怎么?她的经济独立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她的计划中没有我?搬家也不需要我帮忙?  

  立虹解释的说她无家可搬,家私都是新置的,叫人送来便可。  

  我不是笨人,她这样说,我只得这么信。  

  她肯解释,还算是给我面子,我再追究下去,别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才好。  

  立虹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她通常给我的不赴约理由如下:  

  (一)开会。  

  (二)应酬。  

  (三)疲倦。  

  (四)无聊,不想去。  

  最无聊便是我家人的生日宴之类,她受不了竹战声,更不高兴听到三姑六婆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有许久许久,她没空见我家人了。  

  我不敢逼她,怕一塌糊涂,她连我都不肯见。  

  现在我还可以到她的小公寓去听听音乐,吃个三文治。  

  她把自己的天地打理得真好,也难怪她不想往外跑:舒适、宁静、时髦,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我为什么一直忍受立虹?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第三者。而且一个女孩子有权成熟独立。  

  有许多女性,因为没有机会在社会接受锻练,永远维持青春幼稚之心态,跟小姑吵完与婆婆斗,动不动把丈夫夹在当中做磨心,也是很痛苦的。  

  也许是基于好奇心,我想看看她究竟可以膨胀到什么地步。  

  母亲问我到底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我说男人到三十岁结婚,才是适龄。“再说,婚后就不能尽心尽意孝顺父母了。”  

  母亲想想也是。至少未婚的儿子收入由母亲控制。  

  自与立虹走以来,从来没在她身上用过钱,就算两个人吃饭,也是她付账的机会多,她是个罕见的大方的女子。  

  这也是母亲钟爱立虹的原因。  

  她批评弟弟的女友:“小零小碎,什么都是好的,礼拜天到她家去,水果糖果不在话下,还得吃茶,下午看电影,拖男带女一道去,看完还得到咖啡店,你别说,周末就能花一千块,小弟还在读书呢,怎么做得起冤大头?”  

  不过立虹好管好,她很少来。  

  来的时候客气得不像话,总不至于空手。她那像女孩子,豪爽如江湖客:最好的酒、最名贵的花,过年四色大礼,冬菇鲍鱼乾贝一大盒一大盒……不过就是少来。  

  有很多时候,我希望她不要在气派里下功夫,有许多时候,我希望她会像小弟的小女朋友,如一只小鸟,事事以小弟为重。  

  在这一段时间内,立虹去过两次欧洲,一次北美,无数次日本。我都没有陪她。  

  她独自上路。事前不徵求我同意,一有假便订飞机票。我很气恼,花了不少劲查探她是否真的没有伴。结果真是独自去散心。  

  她请我原谅她。  

  她的理由:“很累,不想在旅游时再张口说话,我需要的是百份之一百的松弛。”  

  她的神经越来越紧张。  

  我同她摊牌,“你还要怎么样?做总经理?”  

  “不。”  

  “那为什么不肯停下来?”  

  “一停就被后起之秀追上来踩死。”  

  我忍不住笑,“有没有这样严重?你别夸张好不好?人人都做工,独你这么辛苦,干么?一柱擎天?社会没有你不行?本市少了你会垮掉?”  

  她静静的说:“尽一分力,发一分光。”  

  我摇摇头。  

  她不肯同我吵,摆得很明显,她需要我,但是不肯放弃事业。  

  那份工作对于她,像是骰子对于赌徒。  

  许多朋友表示诧异,“什么,你们还没有散掉?”  

  名存实亡?我不敢去想它。  

  待半年后立虹再升级的时候,我觉得不能再因循下去。  

  为她庆祝的时候,我提到婚事。她满怀心事,沉吟著不回答。  

  我问:“这一回为什么不哈哈大笑?”  

  “这次是惨胜。”  

  “胜利还分惨与乐?”  

  “自然。”她说:“付出代价太大。”  

  “也是你愿意的。”  

  她苦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说:“立虹,想想清楚,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不急,我急得很。”  

  “时间过得太快,一天只有廿四小时!”她说:“做得这个做不了那个。”根本问非所答。  

  “婚后我不会阻碍你工作,不必快快生孩子,如何?”  

  她只是笑。  

  我紧紧逼她,“立虹,回答我。”  

  “今年年底我会给你一个确实的答覆。”  

  “何必拖到年底?现在就可以说是或不。”  

  “我很疲倦,精神不集中。”  

  “我同你分析,你到底害怕什么?”  

  她摇头,“我要回去休息,改天再谈。”  

  “立虹,这是人生大事!”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双眼都睁不开来。”  

  没奈何,我只得把她送回家。  

  弟妹都劝我别太死心眼,他们帮著我说了许多话,都是劝我及早另觅对象。  

  多个朋友走走也是好的,他们说:“就算现在找到新女友,也不能立刻谈嫁娶。”  

  忽然之间,我感到家庭给我的压力,有点吃不消。  

  立虹的生日来了,我为她订了地方吃饭。  

  再也没想到她连生日那天也没有空。  

  电话一响,我就知道是她,拿起话筒问:“立虹?”  

  那边传来一声娇笑,“不,我是安娜,郑小姐的女秘书。”  

  立虹的秘书?  

  我呆住,她叫秘书打电话给我?我?  

  我没有恼怒,但一股悲哀浓浓地袭上我心头。  

  叫秘书打电话给我?我同她是什么关系?她此刻竟叫一个秘书打电话来给我。  

  “郑小姐说今天的约会可否推迟半小时,同时改在乐宫饭店举行?”  

  “为什么?”我反问。  

  “因为同事们要替郑小姐庆祝。”  

  “可以。”我心平气和的说。  

  “那我告诉她你不反对?”  

  “当然我不反对,不过告诉她,我不来了。”  

  “啊?”小女孩子震惊。  

  “你同她说好了,她不会怪你的。”  

  “好好。”  

  我忍不住,“她人在哪里?”  

  “开会。”  

  我挂上电话。向餐室取消那张台子。取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  

  这些年来,为了等立虹,我都成为畅销小说专家了,还有那一本名著是我所没有读过的?  

  电话在廿分钟后又响了。这是立虹了吧?  

  “你怎么不来?”她一听见我声音便责问:“大家都等著看我的男朋友。”  

  “没有怎么样,”我温和的说:“你同你的同事去玩吧,明天我再请你。”  

  “你不是生气吧?”  

  “自然没有,多年老朋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明天我等你秘书安娜的电话。”我幽默地剌她一下。  

  她却已变得麻木不仁,一点也不发觉,说声好,就放下话筒,完了一件事。  

  真可怕,打电话给男友都有劳秘书,将来与丈夫、子女联络,亦全用秘书?  

  她怎么揽的?事到如今,我发觉我完全不认得她。  

  她完全变了。  

  我放下书,问弟弟:“有什么节目?”  

  “我们打算去看电影,来不来?”  

  “来,当然来。”  

  弟弟向她小女朋友打个眼色,那女孩子立刻去打电话。  

  我问:“干么?”  

  “替你找个伴。”  

  “不用了,”我说:“这样忽忽忙忙找人家出来,对人也不尊敬。”  

  “不,她表姐是很大方的一个人。”小弟说。  

  果然没错。  

  那女子年纪与我差不多,打扮时髦,态度大方,是个意外之喜。看完戏吃咖啡,闲聊起来,发觉她与立虹是同一间万辉公司的同事。  

  我很惊异,“你可有听过郑立虹?”  

  她侧侧头,“哦是,是营业部的同事。”  

  “这一阵子她忙得不得了。”  

  “最近他们那一组是特别爱在下班后开会。”  

  我问:“你与她是同级吗?”  

  “不是同级,但各有各的工作范围。”她说得很含蓄。  

  不知痣地,凭直觉我认为她不可能比立虹低级。  

  “你比她高是不是?”  

  “我管两个部门,营业部与策划部。”  

  哗。不但是文虹的同事,而且起码高了两级,真看不出来,她年纪不大哇。  

  我膛目结舌,“照说你应当比她更忙才是!怎么你看来顶悠闲?”  

  她笑笑,“各人有各人的办事态度。”  

  “你应该把自己的心得传授给他们。”我说。  

  “每个人都有他那一套,管理学的宗旨是把事情办妥,怎么样办,没什么关系。”  

  “但是你那一套肯定是省事省力的。”  

  她说得更含蓄,“有时候,为了让上头的人觉得物有所值,也得辛苦给他们看。于是公司里分开两派:优悠派与拚命派。”  

  我恍然大悟,而立虹就是拚命派中坚份子。  

  我微笑问;“有没有太极派?什么都不用做,要给别人做。”  

  “没有了,现在没有了,现在每一个上轨道的机构都组织严密,什么穿黄马挂的,拍马屁的,偷懒的,都少之又少,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即使有也不会生存很久。”  

  她这话说得很精确。  

  这个女子很获得我好感,她比立虹的段数不知高出多少。同样是事业型女性,她已经修成正果,而立虹不过刚刚开始起步。  

  最重要的是,立虹做得太辛苦太吃力,看得人累死,巴不得她可以不做。但这一位,这一位却轻描淡写,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高手过招,特别不同。  

  立虹有没有跟她学?  

  时间过得很快,吃咖啡时间一下子就过去,我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回去,故意送到最后才送这位卜小姐。  

  我问卜小姐:“不知下星期一公众假期你要不要上班?”  

  她答:“公众假期当然不用上班。”  

  “有没有约人?”  

  “没有。”  

  “我约你,你会不会出来?”  

  “当然会。”  

  我心很踏实,当下就约她在当眼的地方等。没想到今日在很无意的机会便认识了一个好女孩子。  

  第二日我并没有请立虹生日那一顿,我没求她,她也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她那么忙,已经作出抉择,把私人生活放在末位,我们就差没有正式分手,我想我不为过。  

  不过也得给她一个警告。  

  这话不好说,要到适当的机会。  

  但是我与卜小姐的感情进展得很快,我们连接约会好几次,她都很爽快的答应,从不推搪。  

  这使我感激她。她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呢,不过把我放在第一位罢了,她重视我,不必嘴巴说出来,我都知道她对我有特殊的好感。  

  我对她说:“你的工作已经完全上轨道了吧。”  

  “我想是。升到此位,已经升无可升,再要登高,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在心中衡量过,觉得无此必要,于是放松来做。”  

  “在这之前呢?”  

  “实不讳言,在这之前,我当然也有过一段搏杀的时期,”她向我眨眨眼,“幸亏那个时期你不认识我。”  

  我默点头,这就是缘份了,在适当的时间认识对方。她事业已达到高峰,开始返璞归真,我刚刚希望结交一个这样的女朋友,于是一说即合。  

  在这段期间,立虹更忙了,她的女秘书安娜几乎每隔一天就与我通讯息,我就快要与她成为密友。其间我也没有闲著,我在找机会跟立虹摊牌:既然那么忙,不必抽时间来敷衍我了。  

  我于是找她出来见面。  

  安娜说:“郑小姐只在下星期四中午有空。”  

  我笑,“我不介意,把我的名字放进去。”  

  “好的,我会告诉郑小姐。”  

  我一直笑,只得笑,不然还哭不行。  

  我同卜小姐说起从前的一段倩,我说:“其实我没见她好长一段日子,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分手,只好说结婚。到现在,前途已经明朗,我想我可以同你表白。”  

  “我知道,令弟同我讲起过。她是一个好女孩,但你们志向不投合。”  

  “你不介意吧?”我明知故问。  

  “大家做朋友,别老士好不好?”她一贯那么坦诚。  

  我微笑,心中创伤稍得弥补。  

  星期四来临,我去赴约。  

  过程如一个大笑话一样,非常卡通化。  

  她忽忽而来,看到我,先是一呆,然后说:“是你?”  

  我很幽默,“可不就是我。”  

  她说:“我没想到你会通过安娜约我。”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仍然好脾气的说。  

  “别讽刺我了,我忙得昏头转向,下个月公司也许要派我出去北欧。”  

  “那很好。”我是由衷的。什么叫幸福?求仁得仁谓之幸福。  

  她犹疑一刻,说道:“我想我会继续过一段独立生活。”  

  我点点头。  

  没想到她会先开口。  

  很好。这就省了我不少唇舌。  

  “我想我们……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她有点惋惜。  

  我握著她的手,心中也很难过。  

  “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她很歉意,“整整九年。”  

  “我并不想那么早结婚,”我说:“立虹,我们在一起,曾经有过好时光。”  

  她双目中泛起晶莹的泪光。  

  我说:“祝你做未来的本市市长。”  

  她笑,推我一下,“你这个人。”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  

  “当然。”她停一停,“其实在过去三五年间,我们一直是朋友,不是爱侣。”  

  我不出声。  

  “伯母有没有催你结婚?”  

  “当然有。”  

  “那你得赶快进行。”  

  我沉默一会儿说:“我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人。”  

  立虹意外得竖起一条眉。过很久她勉强的说:“你倒是保守秘密的能手。”  

  “才刚认识。”我说:“不过一开头就有那个感觉。”  

  她点点头。  

  我说:“没有不开心吧。”  

  她说:“当然不会,你对我这类女人失望,我是可以明白的。你的新女朋友,她很乖吧。”  

  “很好。”  

  “有没有做事?”立虹又问。  

  我知道立虹有点误会,她以为我对事业女性有了恐惧,故此现在决定寻找一个贤良的、家庭式的淑女。  

  不不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乃有大无畏的精神。  

  我说:“她是个做事的人。”  

  “是吗?做什么?打字?部记?”  

  我既好气又好笑,立虹这家伙,算准我不会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伴。  

  我说:“事实上她也在万峰公司做。”  

  立虹的眼睛睁得更大,“真有这种事?多么巧合。她姓什么?”  

  “姓卜。”  

  立虹想了一憩,“没有哇,我们公司里没有姓卜的。”  

  “卜庆芬。”我说。  

  “卜庆芬?”她不置信,“你的新女友是卜庆芬?”下巴几乎没掉下来。  

  “是的。”  

  “什么?卜庆芬是万辉公司最年轻的经理,都传说她明年又要升级了,她同你现在是朋友?”  

  我莫奈何的点点头。  

  “你是怎么认得她的?!她怎么会看上你?”立虹大惊失色。  

  我不便透露太多,对庆芬,我也得公平。  

  “她怎么有时间谈倩说爱?她怎么会把时间浪掷,你当真没夸张?”  

  我说:“我们此刻正在约会。”  

  立虹犹如斗败公鸡似,喃喃说:“不能置信,不能置信。”  

  立虹走火入魔,有事业就不能有家庭?  

  我尽朋友责任劝她几句,“立虹,私人生活也很重要,你也不必为事业整个人躺下来。”  

  “卜庆芬?她同你走?我们都以为她生命中不会有男人的了。”立虹还在震惊。  

  也许,也许那只是她的外表。  

  我笑一笑,“立虹,上班的时间到了。”  

  我送她返公司。  

  这件事有个结局,我很高兴,我自由了。  

  回到公司,我打电话给庆芬。  

  听电话的,正是她本人,根本是,地位越是高,越应该礼贤下士,大大方方。  

  “庆芬,明天晚上,到舍下吃顿饭如何?”  

  “是不是见伯母?”  

  “唷,那我得准备一番。”她笑。  

  她就是这么可爱,已臻化境的人都如此。  

  我安安乐乐的放下电话,把双臂枕在头后面。  

  也许十年后认识正虹的男人也会像我这么有福,但不是现在。  

  也许十年前认识庆芬的男人是最倒霉的男人。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在作怪。  

  我翻一个身。  

  我在想怎么同家人开口,说甩了一个女强人,又来了一个更强的强人?  

  抑或说:这个才是真正的女强人,与众不同。  

  不过不要紧,这些都是细节,我可以应付。  

  我在等待看明天庆芬到我们家来,父母惊喜的表情,我很满足,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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