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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第五章 作者:刘芝妏

  心知肚明再度到甄家跳脚完全是于事无补,甚至极有可能又替自己捞了个自取其辱的悲惨后果,可是容翼仍决定放手一搏。

  连着三天他都在山里闲逛,可她就像是鬼魅般消失无踪,不见客就是不见客,任他再怎么嘶声吼叫或是激将法出尽,她就是芳踪杳然,偏他约莫是因为碍着她最后的下马威,竟失去了往日的胆大妄为,也没大剌剌的招呼手底下的人先干了再说,摸摸鼻子,还是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碰运气。

  她说的,只要甄老爷点头,她绝对二话不说,那他就再到甄家吆喝一番,反正又不会少掉一块肉,更何况他真的拿她没辙了。

  硬着头皮,当他将话说完时,深刻的感觉到那股丢脸的臊红已经染透进胡碴的根部了。

  「哈哈哈!」

  「甄大娘?」容翼脸色变得有点黯沉。

  「娘?」

  「我说婆子呀,妳笑得这么张狂,很碍人的眼哩。」甄添南开口数落,但脸上的笑意不输她的灿烂。

  唯有容柯神情未变,不动如山,但他瞥了闻言狂笑不止的杜宝娘一眼,再将可怜兼同情的瞳神望向同胞手足,几不可感的摇摇头,心中苦叹。

  阿翼呀阿翼,这个自小就狂傲且无视一切的阿弟,他大概真被阿棻气晕了,竟会蠢到以为在她给了通融后,他的委屈就可以在这里获得平反,甚至是得到公平的待遇。

  这阿弟,变傻了呀!

  「妳笑够了没?」容翼脸上的羞红瞬间化成怒红。

  甄家三口不约而同的止住笑,瞄来瞄去。

  「呵,原来他是在说妳呢,娘。」没她的事,甄平安继续笑。

  「我就说婆子妳的笑声太刺耳了,啧啧,这小子胆子够大,敢直截了当的挑衅妳。」甄添南的笑意不曾自脸上消失过。

  「哈哈,原来是挑我开刀呀,真带种,哈哈哈,够了够了,你别再瞪我了,没用的啦。二少爷你慢慢跳脚吧,我可没法子钉在这里让你瞪个够,该赶路了。」

  赶路?

  「妳要出远门?」

  「是呀,在这儿挺碍着某人的眼,我还不会没自知之明。」见他变了脸,杜宝娘笑得更灿烂,「唷,瞧你又变了神色,怎么着,你舍不得呀?」

  坦白说,是的。

  伶牙俐齿外加敢说敢骂的她确实很碍他的眼,只要对上了,常让他恨得牙痒痒,只不过冷不防地听到她要出远门,一时之间倒觉得有份不对劲的寂静感受迎面袭上。

  「就妳一人?」

  「还有那死老头呢,喏,车上几大篓子全都是他的东西。」

  「上哪儿?」容翼有些不甘心的追问。

  他才刚有一年的闲工夫呢,杜宝娘不在,那往后谁来跟他大呼小叫呀?

  「回洪泽县去住他个一年半载。这样吧,我瞧你这些天也挺烦躁的,要不,你也一块儿上路,当是去散散心或是开拓商源也好,那儿是有几座山可以挖挖埋埋的,你要不要试试?」难得善心一起,她不假思索的提出邀约。

  当下,要死不活的容翼冷嗤一声。

  「谁都无法将我拖离那堆死人骨头,妳别费心了。」没就近顾着邬棻……咳咳,是死人骨头才对,他的心哪放松得开来呀。

  「谁那么大精神替你费心,你甭往脸上贴金。」

  「废话少说,你们别急着上路,先说说我那堆骨头的事怎么处理?」

  「顶峰山是棻娃儿的,永远都是她的,我没话说,你自个儿看着办了。」甄添南插进话来。

  「她要我问你,你又不肯点头,你们是暗里讲好了,全都冲着我来,要耍我喽?」

  「我说容家二少爷,你这话的误会就大了。」

  「死老头你也别理他了,耍就耍嘛,怕他不成,哼,就说你这家伙死性不改,成天净念着一堆臭骨头,急什么呀?早晚你也会变成一堆枯骨,到时小心别人也是成天都只想着来挖你这副死人骨头!走啦走啦,都忘了跟这小子讲话会气煞,白白耗去我不少精神。」

  「欸,妳这婆子怎说话老是这么直?」

  「怎么,你这死老头要替他出头?」

  「我……哪敢!」好不容易才将能搂能抱、晚上又能暖床的婆子给哄回身边,为了个脸上长满稚毛的桀骜小子跟她闹翻?啐,哪值得呀。

  「是吗?」

  「当然是,谁有那闲工夫诓妳来着?」发现她不语的直盯着他,甄添南心虚的说:「干么那样瞪我?不是要走了?还杵着做啥子?」

  「是谁杵着了?」话虽说着,杜宝娘还是动了身。

  跟平安咬了几句耳朵,又跟容柯叮咛几句,经过错愕却不掩愤慨的容翼身边,她心肠再度软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有精神点,不过是个区区小洞、几根臭骨头,也不过是个傻不隆咚的软心眼小丫头,凭你容翼的手段,哪不会手到擒来?」

  凭他的手段?

  杜宝娘的这句话让容翼推敲了许久仍不得其解,怔瞪着几个人热热闹闹上路了,大宅里的骚动大致弭平后,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恰巧见到兄嫂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院子里。

  连阿柯都不理他?难道他早已激起众怒却浑然不知?

  「阿柯,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懒得追上去,扯直嗓门就问。

  明明听来像是褒扬,可容翼的每一分理智都告诉他,杜宝娘是在嘲讽他。

  「我娘她是在夸你呢!」代夫君丢了个话尾巴,小俩口手牵手,完全不想折回头替垂头丧气的他分忧解惑。

  待拉开距离,容柯这才叹笑回应,「是吗?」

  「不是吗?」反问一句,甄平安楞楞的看着似笑非笑的夫君。「你的笑容让人打心底发毛。」

  闻言,他朗笑出声,紧扣住掌中的纤细柔荑,温言替她解惑。

  「妳娘说得倒没错,阿翼这回当真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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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的一角,矮矮的树丛里窝了两颗小脑袋瓜,窃窃私语。

  「澄平,你扯得我手臂好痛。」猛然间被拖到角落,害猝不及防的容澄净跌了一跤,膝盖痛死了。

  「别喊这么大声,待会儿阿爹跟娘听见了,又要叫咱们去读书。」

  「可是好痛……」

  「嘘!」

  「你又想干什么?」抿着小小的唇瓣,澄净的眼神泛着狐疑。

  「净,你觉不觉得爷叔他好可怜?」

  他不语,圆溜的皓眸闪过一抹同情,但掠过眼梢的同情没比同胎所生的兄长来得强。

  谁叫爷叔去惹棻姨。

  「喂,别净顾着发怔,听我说嘛。」澄平小手掌贴住澄净的脸颊,逼他一定要跟他四目相望。

  「喔,你是想干么?」

  「净,娘不是常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阿爹说要明哲保身,才能长命百岁。」

  「但娘也说啦,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但阿爹也说过,凡事要量力而为,莫为己力所不能为之事。」

  「可娘常说爷叔心不坏,就是冲动了一些。」

  「阿爹说的,爷叔这性子迟早会坏了他,无人可救。」

  「容澄净,你干么啦?我说一句,你应一句,你是存心要顶我的嘴不成?」恼火,小家伙开始跳起脚来了。

  澄平就那鲁性子跟阿翼极像,难怪跟他这么合。

  想到娘的叹笑,轻抿唇瓣的澄净耸耸肩,没再与他做口舌之辩。横竖跟澄平耍强斗狠,每回他都占不了赢面,这次还是让让他吧。

  「到底如何?」

  「如何?」

  「去棻姨那儿帮爷叔求情呀,我说了半天你都只顾着楞在那儿,好不好?点头还是摇头?」

  不再犹豫,澄净点点头。

  他也好久没看到他最喜欢的棻姨了,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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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呢?

  山洞里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仍算黝黑,邬棻双眼熟悉的扫过每个阴影,侧首倾听,没见师父瘦长的身影,也没听见半丝声响,不禁满心疑惑。

  师父下山了?没听他提起这两天要下山的事呀。

  轻弓眉,将采集的药草一一搁妥,才刚烧了盆碳火,就听见洞外传来蹑手蹑脚的窸窣声。

  不会吧,那人真的还不死心?

  这个洞口又小又偏僻,再加上她与师父的刻意掩藏,知道的人没几个,而他寻得着,算他有两把刷子。

  摇头轻叹,她慢条斯理的拨开浓密的枝叶,脑子不住的转呀转,想要怎么做才会让他彻底的死了这条心?

  探出了头,她目光四处梭巡,洞口半个影儿都没。

  「出来吧。」双手环胸伫站在洞外,她扬声喊着,清脆的嗓音在林里缓缓的回荡。

  等了半天,仍不见容翼颀长的身形从哪棵树后冒出来,邬棻心中微恼。他何时也玩起这么见不得人的无聊把戏来着?

  「既然不怕赶、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起来……咦?」那身影不止一个,是两个急急窜动的小身影。

  不会吧?!

  愕然的瞪大眼,她傻望着从树干后头像贼般探出来的半张脸,然后小小的身影跳出箭似的冲向她。

  不止一个,在他身后如影随行的澄净没有兄长那份急性子,脸上绽着腼觍微笑,慢步走近。

  「棻姨,棻姨棻姨棻姨!」笑得甜甜蜜蜜,澄平整个胖嘟嘟的身子偎进她怀里。「妳有没有被我们吓到?」

  「有!」简直吓死了。

  「真的?嘻嘻,我就跟净讲,妳一定会吓到。嘻嘻,棻姨,妳怎么都不回来家里住呢?」

  「呃……忙呀。」分神应着话,惊讶的目光扫过神情迥异的兄弟俩,再梭巡他们身后林风呼啸的山野郊岭,一片清寒的空寂。

  「棻姨,我好想妳喔。」

  「是吗?就你们两个人。」

  「嗯。棻姨,妳有没有很想我还有净?」

  「有。」

  「有?是不是在诓我?这么久都没见妳下山,我还有净也是,我们好想、好想、好想念妳唷!」为了强调,他还边说边猛点头。

  「澄净?」

  清澄的皓眸飞快的掠过一丝犹豫,才刚站定的小家伙几不可感的点了点头,见虚长片刻的兄长威严十足的递来一道恐赫味十足的眼神,轻抿唇,他又勉强点了一下脑袋。

  澄净也很想念话不多、但心好人美的棻姨,只不过这次上山是别有居心,这个附和他应得很心虚。

  「你们的娘呢?」

  「不知道。」

  「啊?」疑惑的望着抢答的澄平,再移向澄净,见小老头儿似的他这回倒是点得很真心,邬棻愕然。平安何时忙到连儿子都不顾了?

  「娘好怪。」

  「怪?」她想笑。

  说平安怪?呵,平安的思想行径何时正常过?心胸开阔的她总有天马行空的万般想法。

  「可不就是怪得很嘛,这两天就见她神神秘秘的笑来笑去,对不对,净?娘就是这个样。」

  「嗯,一直傻笑。」慢条斯理的接着兄长的话,这回澄净附和得很理直气壮。「不停的傻笑。」

  神秘的傻笑?

  匆匆瞥过澄净,邬棻狐疑的目光在笑容太过灿烂的澄平脸上打转。

  「你们有看到武阳师父吗?」

  「有。武阳师父说他有急事就下山了。」

  「撇下你们?」

  「对呀。」

  她不信!师父虽然心性闲逸且喜怒不定,却挺疼宠这对双生子,若说师父见他们自个儿上山,又任他们满山乱跑,甚至没留话就溜下山,打死她她也不信这会是师父的行径。

  「可他临走前有说啦。」

  「嗯?」

  「武阳师父说棻姨一会儿就回来,要我们乖乖的等妳,不能乱跑。」

  虽然小家伙是有问必答,而且也是应得合情合理,丝毫不见漏洞,可是浮在邬棻心中的疑云却是一层覆一层,疑心大起。尤其抢着回答的都是眸神晶亮且喜孜孜的澄平,而澄净则神情闪烁的伫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甚至有意无意的闪避她的注视,种种迹象都只代表了一件事──

  这其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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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

  「你这话问得真奇,我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不找你,难不成是来当挡你路的小石块?」

  瞪了甄平安一眼,容翼还是冷笑。

  「妳不是挡路石块,可妳却搬了颗顽石来挡我的路。」

  「什么顽石?你是没睡醒?怎么语焉不详?听都听不懂……」

  「为什么找我?」他打断嫂子的啰哩巴唆。「妳们甄家是没人了吗?」一想到那霸洞为王的小贼头跟这家人的关系匪浅,他就没什么好口气。

  「什么叫做我们甄家没人了?欸,你要不要说清楚一些?方才你的话有点像挑衅喔。」

  不是有点像,根本就是!

  盯着年轻嫂子,留意到她那逐渐扬起的战斗力,他阔肩轻耸,轻易的便撤去太过明显的战火。

  「你说呀。」

  「说什么?只是奇怪妳怎么会找我,就这样。」四两拨千金的伎俩,不是只有容柯会耍而已。

  真要重燃战火,他不怕斗不赢她,只不过杜宝娘的伶牙俐齿跟阿柯的威迫令人心生畏惧,她身后的两大靠山,他想到头就大。

  「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了,两个混小子跟天借了胆子,竟然趁我一个不留神就留书,溜上顶峰山……」

  「顶峰山?这个时候他们上山做啥?」

  「这你得亲自问他们,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哼,不必用脑子,任何人也该清楚他们是找人去了。」至于找谁,彼此心知肚明。

  「说得也是,谢谢你的大声提醒。」微瞇眼,甄平安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也谢谢你替我将他们逮回来。」

  「关我啥事?又不是我的儿子!」

  「他们虽非你的儿子,可他们是去顶峰山耶,不找你去找人,我找谁?」

  「为何是我?」

  「因为那座山的地形你最熟。」

  他最熟?!

  剎那间胸口痛到一个不行,容翼下意识的抡起铁拳,恨恨往自己胸口捶去,一拳接一拳,神情纠结。

  她还好意思讲这种话?什么叫做他最熟?明知道他熟到早已将顶峰山当自个儿的地盘了,她竟昧着良心怂恿她阿爹将它拱手送人,让他看得到却碰不着,这岂不是存心让他气到内伤吗?

  「阿翼,你在做啥?」吓了一跳,甄平安拧眉端视,大剌剌的询问。

  自虐,不行呀?

  「欸?」

  「不关妳的事。」

  「喔,好吧,你爱捶爱踹、爱寻死寻活,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先别忙这些杂事,澄平兄弟俩的事情比较打紧。」

  他不语的瞪着她。

  「你瞪我干么?是你说没我的事呀,更何况横竖你也是闲闲没事做。」

  「什么叫我闲闲没事做?」这种污蔑,他哪吞得下。

  「成天在街头打遛,你敢说自己不是闲人一个?」

  「小嫂子,我这是替容家做牛做马、花了珍贵又花样年华的五年时间,才挣来一年的自由光景,妳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酸?」

  「怪了,你又不是替咱们甄家做牛做马,我干么要知道?还有,容家往后就都是你的,你怨什么?」

  容翼当场气结。

  什么叫容家往后都是他的?没大脑的小嫂子是忘了她那两个混小子一个姓甄,但另一个可是跟他一样,顶着斗大一个容姓呢!

  什么叫做容家往后都是他的?听到就一把火烧了起来。

  「少对我凶神恶煞的挥拳头,没用的啦,这样吧,算我给你一个机会替咱们甄家效力。」

  「什么意思?」

  「替我将他们给接回来,如何?」甄平安笑得天真中带着一丝邪魅,「这第一份工轻松吧?」

  「轻松?」

  「别再喳呼了,事不宜迟,再这么拖拉就怕你寻着他们时,天都黑透了。」看他猛瞪她,她双手扠腰,「你又瞪我?是仗着你瞳眼比我大吗?小心我跟容家太爷咬耳朵去,到时候别说一年,你连一天都甭想自由。」

  「妳!」

  「去去去,快给我找人去,别再烦我,我可不像你这闲人,我还有事要忙呢!」转身,她走得大摇大摆。

  她的神态刺伤容翼的眼,更遑论她那口口声声的闲人,他气急败坏的追了两步,又听她开口了。

  「真要我找容家老太爷咬耳朵?」

  这女人,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知道太爷这会儿在冯大爹家比酒量。」语气更具威胁了。「喔对,记得顺便帮我把邬棻请下山。」

  他仍瞪着她,见她不畏不惧的朝他扮了个鬼脸,柔荑挥了挥,转身走得潇洒极了,而怒火,则一点一滴的从他胸口散去。

  难怪阿柯会对小嫂子百依百顺,因为连他都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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