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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爱摆一道 第三章 作者:岳盈

  进门的内、外玄关显得气派非凡,无论是立体天花线板、大面鞋柜及拼花大理石地面,都承袭大饭店的设计。

  内、外玄关以富有山地神话色彩图样的弧形雕花玻璃拉门界定。外玄关的鞋柜兼端景花台以树榴和山毛榉木皮两种材质设计组合,桌面上供养优雅的兰花,映称出典雅风格。

  进入玻璃拉门内,缤纷亮丽的镶嵌喷砂玻璃、雕花玻璃及水纹玻璃,呼应着玻璃拉门上雕绘的山地神话,形成内玄关极富视觉穿透之美。悬吊花朵形状水晶吊灯的天花板,以圆形层次造型与拼花石材地面呼应,给人一种圆满融合的感觉。

  与内玄关相连的客厅,挑高四米五的设计,将这间位于顶楼的总统套房客厅,呈现出雍雅大方、敞朗气派的格局。

  春天站在客厅入口,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忙个不停。打从一进门,她便惊奇声不断。不是她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而是这总统套房的装潢设计太匠心独具了,华丽而不庸俗,更不会像样品那样令人难以亲近,反而有种舒适、家居的感觉,实在是令她太……向往了。

  她的眼光停留在客厅中西合壁的摆设上,法式的沙发家具、中式的造型椅,及山地神话色彩图案的地毯,在华贵的气派上另具艺术风华。

  雪芬拉住发呆的春天,微笑地走向静立在靠近内玄关角落的蜡人--喔喔,这蜡人还会笑。春天惊奇地睁大眼眸。她刚才还以为那是屋里的突兀摆饰哩。但话说回来,有哪种摆饰的人像会穿着西装毕挺,雪白的衬衫领部系着领结,老脸皮还有皱纹、斑点,像是电影里的英国老管家?

  “管家伯伯,这位就是我们的客人春天小姐。春天,他是最疼爱我的管家伯伯,你称呼他郝管家就行了。”

  “春天小姐。”郝管家微弯起颈脊曲线,以完美的行礼姿势朝她颔首,春天连忙回礼。

  “春天,要不要先进房间梳洗,午饭后我再带你四处参观?”

  “好。”客随主便,反正要在道里待一个月,不必急着把所有的美景一次看完。

  话虽这么说,跟着雪芬上二楼房间的春天,仍然对变化多端的室内造景看的目不暇给。

  通往二楼的回旋梯入口附近,以流泉峥石造景,饶富中式庭园之美。梯顶壁面镶嵌大面大理石精致的花鸟图。旋梯并以原木弧形镶透明玻璃,从二楼的屋顶流泻而下的水晶玻璃珠帘设计,更具古雅气质。

  直到进入她将客居一个月的寝室,春天才从这些惊奇中恢复过来。雪芬带着送行李上来的服务生离开,留她一人独处。

  房内以淡绿色系为主,缀有白纱帷幕的四柱床,营造出复古的风华,集结衣橱、电视柜、化妆台、电脑桌一体成型的橱柜设计,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十分简洁。

  春天踱到电脑桌旁,发现上面放置的电脑硬体齐备。她打开电源检视,平常用惯的软体全在,连网路都有,不禁感到贴心极了。

  雪芬的体贴让春天受宠若惊。

  雪儿才十三岁,已具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等她再年长一点,大概是薜宝钗和王熙凤的混合体,不晓得什么样的男子才消受得起她这种品貌才干俱全的美人儿。

  胡思乱想间,迅速将皮箱里的衣物简单整理。到浴室做过梳洗后,即离开房间。

  走下回旋梯,听见雪儿和她的管家伯伯正在说话。看见春天下楼,雪儿扬起娇柔的笑迎了过来。

  “管家伯怕请人送来冰品。尝尝冰糖燕窝可好?”

  果然是大富大贵人家,客人刚进门便用燕窝招待!春天自然是却之不恭地享用起来。

  吃完燕窝,又送上一杯碧螺春漱口,雪儿才起身带她参观总统套房里的其他房间。

  春天这才知道雪儿的舅舅凌志烨也住在这里,还是住在楼上的主卧室,就在她隔壁。

  “舅舅还有公事待办。陪我接你回来后,就去办事了。中午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要跟饭店里的主要干部开会。”雪儿自顾自地交代起来,也不管春天是否感兴趣。

  “总统套房真是不同凡响。不过,跟我以前看过的不太一样。”春天对凌志烨的行踪不表兴趣,眼光赞赏地环顾室内一遍后,微笑地道。

  “你以前看到的是怎样?”雪儿好奇地问。

  “金碧辉煌,像博物馆。”她张开手臂比画了一下,夸张道。

  雪儿微笑颔首,明白她的意思。“这间总统套房是爹地为家人度假设计的,比较家居型。不过,对面的另一间总统套房,以法国风格为主,融合了巴洛克式自由奔放的华丽风格及洛可可式的优雅,重返文艺复兴以来的古典雅致法国式风华,相当的精雕细琢,富丽堂皇。”

  “原来这里有两间总统套房。”

  “但只有一间是商用,这间只做为罗、凌两家人到这里度假之用。饭店还有八百间套房供住宿。除此之外,各项休闲设备齐全。午饭过后我带你去参观。现在跟我来这里。”雪儿拉着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管家替她们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改良式苏州庭园风景,令春天大开眼界。

  雪儿拉她到小巧的莲池欣赏鱼儿在绿叶下嬉戏的景致,边道:“是不是很有意思?因为我外婆很喜欢中国风的庭园,爹地才请人做这样的安排。黄昏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喝下午茶,欣赏夕阳,你说怎样?”

  “好啊。”环顾了一遍古色古香的庭园,春天对雪儿的父亲是越来越好奇了。能生出雪儿这般冰雪聪慧又美丽的女儿的男人,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真想见儿他啊。“这里都是你爹地设计的吗?”

  “爹地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呢。他只是把理念告诉设计师,请他们照着做。不过,他亲自到这里监督过一段时间,跟设计师沟通许久。”不愿再谈父亲的事,雪儿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小舅舅对室内设计也满在行。他在温哥华的房子,别具特色。你看到就知道了。”

  “只怕没这个荣幸。”春天不感兴趣地说。

  “一定有的,别谦虚。”雪儿热切地道。

  “会吗?”她古怪地看她一眼,雪儿怎么会认为她有机会见识她舅舅的房子?除非雪儿邀她到温哥华度假,住到那里。但,就算雪儿邀她,她也不见得会去啊。想到要和凌志烨相处一个月,她的头便疼了起来,何况是住到他公寓去?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凌志烨不对盘,或许就是算命师说的相冲。搞不好他们上辈子是仇人,才会看彼此不顺眼。

  可是,看人不顺眼的人好像只有她吧?凌志烨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充其量只是拿那双戴墨镜的眼睛瞪她。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瞪她,她也无法证实,不过是凭感觉做出的判断而已。

  伤脑筋耶,她向来是重理性的,怎么遇到凌志烨后,却一径靠感觉呢?

  “你在想什么?”雪儿好奇地问。

  “没什么。”春天摇头笑了下,总不能告诉雪儿她在想有多讨厌她舅舅吧?“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在我房间安置了电脑。”

  “没什么。我是担心你在这里无聊,说不定突然有灵感想写作,现在‘笔墨’齐全,随时可以开工啊。”

  “雪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很贴心的宝贝?”她真挚地看进她眼里。

  雪儿扬起美丽的菱唇,笑意自粉嫩的脸颊直达水灵灵的眼眸。“很多人都这么说。”

  “雪儿。”春天大笑,拥住这位身高与她相差无几的少女走进屋内。

  经过一下午的探险,春天总算对所住的饭店有简略的了解。雪芬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还特别带她到饭店后山的小径散了会儿步,替她规画出一条安全的慢跑路径。

  回到房间洗了把脸,和雪儿在苏州庭园喝下午茶兼吟赏夕阳美景。郝管家为她们准备了精致的骨瓷茶具和盛放精致西点的点心盘。为了写小说,春天对这些器皿是有些研究的,看得出来价值不凡。

  雪儿告诉她这组名为“乡村玫瑰”由英国皇家道尔顿生产的下午茶餐具,是郝管家从家里带来的。特殊圆弧造型,及波浪镶金边装饰,将骨瓷素面彩绘的玫瑰衬托的更加艳丽。

  “外婆很喜欢收集骨瓷餐具。她有一组叫‘月光玫瑰’,紫色系的色彩相当高雅迷人。道尔顿的瓷偶也非常有名,爹地买了一组‘母亲与女孩’的瓷偶放在我住的那间房。晚饭后可以到我房间欣赏。”

  “好啊。”春天自己是懒得收集东西的,但对别人的收藏向来感兴趣。所以每次到外地旅行,总是对博物馆特别热衷。反正只要花少许钱买门票,就可以看到别人耗费心血和时间的收藏,何乐而不为嘛!

  晚餐时,自早上便消失的凌志烨终于出现。

  依然戴着太阳眼镜,一身黑衣。

  春天睁着眼直朝他望来,凌志烨受不了她的眼光骚扰,没好气地道:“你一直看我干嘛?”

  他的声音出奇地好听,尽管在恼怒之下,仍富有磁性,属于男中音。春天轻蹙了一下眉头,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像是来自遥远的过去的一次邂逅。而且这种邂逅,还不是她很高兴碰见的那种邂逅。

  “没什么。我只是在纳闷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太阳都下山了,又是在屋内,为什么还戴着太阳眼镜?”

  雪儿一听,立刻噗哧笑出声,嘲弄地瞅向志烨,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凌志烨浓眉朝中间聚拢,不悦地瞪着春天。

  是怎样缠人的一种思绪,紧紧跟随?

  从没故意要记得她呀,为什么每次不经意思起来,她的形影始终如新,像是刚刚才铭刻上去,未曾被岁月的泥沼淹没?

  她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潜伏在他记忆中最隐秘、难以清除的角落。就算他曾刻意要遗忘,最后也证明她是他脑子里绝对难以清除的顽垢,不管如何用力洗刷,也无法除去。

  如今,在不闻不听不见她的三年后,她冒了出来,这是上天的一场恶劣玩笑,还是有心人的安排?

  一套麻质夏衫和长裤裹住她纤瘦颀长的身子;圈住秀丽脸蛋长到领子的深咖啡色秀发,使她看起来一如六年前一般幼稚!恍似未识人间险恶的精灵,睁着信任人的天真明眸,直朝人笑。她不只没长脑子,连身材、脸蛋都没长进!岁月像是白白在她身上滚过一圈,未曾留下痕迹。

  怎会有这种人?好歹也该留下一两道鱼尾纹嘛,至少那双眼睛不该仍是这般清澈、天真地看人,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奇怪,我为什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蹙眉嘟唇的娇态,那双黑白分明眼睛里的极力思索,别有一番引人怦然心动的魅力。志烨的眉头蹙得更紧,纳闷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你不觉得这种台词太老套了?”急于掩饰心头的异样情愫,他嘲弄地扬起嘴角讽刺。“接下来你该不会说我像你的初恋情人吧?”

  “才不是呢!”她嫌恶地抗议,眼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遍。“我也说不出来你像谁,总之,跟我的初恋情人没关系。”

  这话惹恼了志烨。天杀的,她的初恋情人是谁?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简直是对他的专业能力的一项侮辱。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真的觉得你似曾相识,到底像谁?”她仍在喃喃自语。

  “春天,你认识小舅舅?”雪芬的音调显得兴奋。

  “哎,我不知道。只是见到他便有种不好的感觉梗在胸口,像是……该怎么形容呢?”

  “讨厌吗?”雪芬祈祷不是。

  “有一点点啦。可是在讨厌之外,又有一点欢喜。像是……呃,该怎么说呢?”

  “欢喜冤家?”雪芬建议。

  春天涨红脸,瞪了她一眼,剧烈摇起头。“不要乱用形容辞。事实上应该是……呃,葱油饼、水饺。”

  “葱油饼、水饺?”雪芬和仍戴着墨镜的志烨面面相觑。两人怎么也没想到春天会用这种形容辞。

  他像葱油饼和水饺?志烨不禁有受辱的感觉。

  “这太扯了吧?”他嗤之以鼻。

  “是啊,春天。你怎会用这种词来形容?”雪芬也很纳闷。春天的文字素养向来有目共睹,何况小舅舅再怎样也是美男子一名,不该沦落到被用葱油饼和水饺来形容。

  “你们不知道啦。我很讨厌葱。无论是面,或是菜里有葱,不管切的多细,我一定会把它挑出来。可是葱油饼和水饺里的葱,我不会挑出来,还会吃下去。”

  “这表示……”雪芬纳闷自己是不是有正确掌握到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单独看你舅舅的感觉像葱……”

  他像葱?一股愠怒在志烨胸臆间形成。他凌志烨居然在她眼里像葱?

  “可是他让我联想到一种十分美好的感觉。所以我说像葱油饼和水饺。尽管里头有葱这种让我讨厌的菜色,做成葱油饼和水饺,我却不会再计较葱让我讨厌的感觉。”

  听了半天,雪芬发现自负聪明的她,居然有越听越迷糊的趋势。春天到底在说什么?

  “那我到底像葱?葱油饼?还是水饺?”志烨冷哼一声,不悦地摘下太阳眼镜。一双利如锋刃、烧着两道怒火的星眸直射向她,春天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

  “梦中仇人?”

  这又是什么东东?志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梦中情人吧,春天。”雪芬好心地更正。

  “是梦中仇人啦。”春天很坚决地重复。“那双眼睛跟我梦里欺负我的坏人很像。”

  “呀,原来是做梦。”雪芬终于明白了。

  “疯婆子!”志烨气的站起身。

  这女人居然把他忘得干净?还给他取个“梦中仇人”的绰号!谁又是她的梦中情人?想到这点,他几乎要挥袖离去,好在及时想起他还没吃饭,于是又坐了下来。

  他端起郝立递来的碗,不再理会把他气的七窍生烟的女人,专心在扒饭上。

  春天责怪自己的出言不逊。就算他长的像“梦中仇人”,就算他令她想起葱油饼和水饺,也不该照实说出来啊。她偷偷瞧向他,发现他果真如雪芬信上所言般英俊潇洒,还有点坏坏的邪味,很符合时下相当流行的坏男主角典型。

  像他这种自视甚高的美男子,被人形容成葱、葱油饼、水饺,最后又是“梦中仇人”的,心里一定是不爽极了。完了,他八成恨死她,搞不好晚上做梦时,真把她当仇人看待了!

  接过雪儿递向她的同情眼光,春天暗暗叹气。自己惹的祸只好自己收拾。等他明儿气消了点,再赔罪吧。否则看他那么用力地扒饭吃菜,好像把饭菜都当成她似地啃,现在道歉只是无济于事。

  打定主意后,春天遂放松下来。朝雪儿绽出安抚性质的笑容,优雅地品尝美食。明天的事就明天再烦吧!

  掀开窗帘,金黄色的晨曦迎面而来,此时若有一阵带着阳光味道的暖风拂来,感觉就更美好了。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落地长窗上的门闩,开了一半却停住,怔在当场。

  她差点忘了阳台和隔壁相通的事。

  昨晚回到房间,她到阳台想看看有没有星星可看,走出去后发现她房间的阳台一路通到隔壁房间,也就是说原该是两座阳台的阳台,中间没有任何水泥墙、砖块、铁栏杆、玻璃……等等有形的隔阂,变成了一座没有国界的共用阳台。说的更简单点就是,她和凌志烨共用着长形的大阳台!

  好在昨晚志烨的窗帘是拉上的,两人没遇着,不然就很尴尬了。

  怕他会气的半夜跑过来掐死她,春天立刻溜回房里将法式的落地长窗紧紧闩上,还把窗帘拉了个密不透风。然而一大早,在美丽的阳光招呼下,她却忘了一干二净!

  算了,还是等她正式道过歉后,再来享用阳台吧。再怎样美丽的景致,也不值得冒生命危险。对方是国际刑警,搞不好通晓一千种以上的超完美谋杀技巧,反正她还要待一段时间,阳台又不会突然垮掉,总能找到溜达机会。

  有了这个想法,春天再度拉上窗帘,到浴室梳洗一番,换上慢跑的运动服,把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简单绾住,穿上慢跑鞋,离开房间。

  这时候才早上六点半,屋里静悄悄。凌志烨和雪儿显然都还没起床。春天在楼下遇到早起的郝管家,微笑地向他道了声早安,搭乘专用电梯直达饭店大厅,朝后山方向散步过去。

  沿途佳木葱笼,有好些早起的老人家也在林子里散步。雪儿昨天告诉过她,饭店试卖了两个月。但这群老人家的装扮不像度假的客人,比较像当地居民。

  晨光自枝桠缝隙筛下,金黄色的光线洒的她一头一脸,春天脸上冒着汗珠。她蹲下身重新系好松掉的鞋带,在小径的角落发现俗称七里香的月橘。深深吸了口气,浓郁的花香弥漫鼻端。

  树林里到处是常见的植物,像是长着逆刺萼片的咸丰草,还有她小时候常采来吃、结满黑色浆果的龙葵,都是随处生长。

  她摘了几粒龙葵的果实放进嘴里尝,甜甜酸酸的滋味让她回想起童年。

  童年长满野树野草的山坡,早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不见踪影,替代的是没有特色的高楼大厦。对于新生代的孩子,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虽然有不断推陈出新的科技玩具玩耍陪伴,却失去更多和大自然亲近的机会,至少,可以吸的氧气,是不及她当年大口呼吸的空气新鲜。

  一切都是人工化,思想搞不好也被0与1统一数位化了。这样的结果是否会演变成不再将人类本身视为和大自然一体?每个人都只看见近在眼前的利益,目光短视的想从有限土地制造出更多的财富,忽略了水土保持,直到大地再无法承受,反扑回去。一场豪雨引来土石流、山崩地裂,大家互打太极拳,问题仍没有解决,悲剧重复发生。

  像是在山青水秀的知本盖大饭店,春天就在想这些投资者是否做好水土保持的规画?雪芬家的这栋饭店,看来还不错,周围遍植林木,仿自然山势的挡土墙,配合绿化植栽,成为景观之一。但她仍无法确知,在这里大量兴建人工化建筑,是否会破坏了知本的山林,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甩甩头,这些都是人微言轻的她无能管的。只能祈祷发生灾变时,她本人及所关心的人不在现场就好,除此之外,她是无能为力的。

  踏上归途,七点多钟,饭店大厅开始热闹起来。不少游客陆续进餐厅吃早餐。春天搭电梯上顶楼,郝管家替她打开门,脸上有着昨天没有的亲切。

  “雪儿小姐已经起床了,正在房里和她父亲通电话。春天小姐要和雪儿小姐一道用早餐吗?”

  “郝管家,你叫我春天就行。跟雪儿用餐当然好,等我回房冲一下凉,二十分钟之内会不会太慢?”

  “不会。雪儿小姐还要一会儿才下楼,春天小姐可以慢慢来。”

  瞪住郝管家刻板有礼的老脸,从那双炯炯有神、不偏不倚的眼眸中,春天知道郝管家不会放弃拘谨有礼的称呼。她不在意地耸耸肩,微微一笑,径自上搂。

  走近她房门时,隔壁的门突然被打开,猝不及防下,一堵男性的裸胸充盈眼帘,春天的心房忽地狂跳。

  虽然亲眼目睹裸男胸肌的机会不多,但也知道对方壮硕魁梧、没有多余赘肉的上身,称得上赏心悦目。匀称的腰身线条消失在枣红色的丝质短裤内,令春天有所遗憾。

  那两条毛茸茸的长腿,她就没兴趣看了,匆匆瞄过他穿着丝缎拖鞋的大脚,回到他腰部以上。他的肤色黝黑,肌肉线条好看,宽肩窄臀的体格,十分适合当小说中的男主角。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光抬起,和一对寂然黑深的炽热眼眸对个正着,心跳似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加速狂奔,思绪乱成一团。

  这人的眼光还真多变。她以为该是敏锐利如匕的,此刻却是幽深不可测,像是内蕴巨大热力的火山坑,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被他看的嘴巴发干,心头乱糟糟,想试着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都嫌困难。春天不由有些懊恼。都怪凌志烨,离开房间也不知套件衣服,不怕春光外泄?他晓不晓得他这模样算得上妨害风化,诱人犯罪?

  而虽然很想来个眼不见为净,效法鸵鸟精神躲回房间,偏偏他的眼光不放人,瞅的人喘不过气来,连稍微移动一下都困难。

  她纳闷他到底想瞪她多久,该不会想把她瞪成石头才甘愿吧?

  “你晓不晓得这样瞪着男人看是很危险的?”调笑意味浓厚的低沉嗓音,柔滑如天鹅绒般溜进她耳里。春天脸上的灼热升高。

  这家伙真过分!到底谁瞪谁啊?还有脸这样威胁她?她恼火地迎向他灼热的凝视,看见凌志烨朝她眨了一下眼,长在女人身上都嫌妖娇的卷曲长睫,在他上眼睑轻颤,一时间倒教她看呆了。

  昨天没机会好好打量,现在才发现凌志烨俊俏极了。一夜未刮的胡碴,增添了一抹粗旷,让他显得更具男子气慨,也更加的致命危险,令人难以抗拒。

  发现她红晕满布的脸蛋上的着迷,志烨邪邪地勾起嘴角,饶富兴味地审视她。

  本来是开门呼唤郝立将报纸送上来,没想到门一开会遇见她。

  一进眼帘的粉嫩肌肤,唤起了他男性的本能需求,忍不住以眼光狩猎她。

  经过阳光洗礼和运动效果,呈现出水蜜桃般诱人的粉嫩晕红肌肤,激起了迥异于食欲的另一种欲望。

  她的身材属于高挑纤细,胸部不大,臀部也不够浑圆,唯有那身肌肤差强人意。光裸的臂膀和两条露在短裤外优美匀称的长腿,呈现出雪白柔腻的光泽。很难想像她这种每天有晨跑习惯的人,还能维持一身的白皙,就像岁月未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般,阳光对她也无能为力。据说,是她母系的家族遗传,每个杨家女人,不管受阳光如何荼毒,全都有能力白回来。

  下腹部的紧绷令志烨微蹙起眉,对这样生涩的女人居然能引起他的性欲感到不悦。或许是太久没女人的关系,才会反常地对她产生“性”趣。他刻薄地想。

  他蹙眉的动作,让春天稍微回过神。她发什么神经?竟像花痴般瞪着人家!这下准让这个自大狂给会错意了!敢紧调整脸部肌肉,换上严肃端庄的面容,朝他点头。

  “早安。”随即低下头,转开门把,来个溜之大吉。

  “干……嘛?”结结实实地撞进一堵肉墙,直教春天既痛又意外。她明明是对准打开的房门进去,怎么会撞进凌志烨的裸胸?

  她捂着额头后退,却被凌志烨有力的手臂抓回来。抬眼迎上他冒火的黑眸,春天呆住了。

  完蛋了!他该不会为了昨晚的葱油饼事件,挑这时机跟她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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