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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袭夫 第九章 作者:若水

 "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春丫头,这……"

  "娘,你不要骗我,这是我的命,我有权知道。"梦春痕哽咽着语调,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管若水见此,心口一阵抽动,她颤声道:"不出一个月。"亲口说出自己女儿的死期,这对天底下任何一位母亲而言都是最残忍的。

  "春儿,你别灰心,还有机会的,我就不信天底下没解药可以救你。"颜侃忍忍着心里的伤心,冷静的安慰。

  "是呀,大姐,我们不会放弃的。"

  梦春痕闻言,她噙满泪水的美目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如雷劈打而下的消息,让她迟迟不知要如何回应。

  "让我安静一下。"最后,她垂下螓首缓道。"好,我送你回房。"颜侃立即将她抱起。

  "颜侃,你伤还没好,让我们来吧。"梦秋晓想接手。

  不待颜侃回应,管若水随即用手示意她不要这么做,她明白颜侃及春痕的心,现在他们的相处时间每一刻都得捧在手心珍惜。

  颜侃同梦春痕回房后,梦夏艳一刻也待不住。

  "秋丫头,事不宜迟,快走,我们得快找到怪医。"

  "好!",

  "慢着!"梦冬沁空灵甜美的嗓音终于出现。"怎么,你看书看出救大姐的方法了?"梦夏艳的话仍是带着点怒气。

  "没错,我的确是找到一个缓兵之计可以试试。"

  "真的?"

  "嗯!虽然治标不治本,不过只要大姐能多拖一天就是多一分希望。"梦冬沁的嗓音是梦家四姐妹中最好听的,此刻她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暮鼓晨钟般的响起,敲得众人心头都有了光明。

  "冬丫头,你想到什么快说!"管若水急问。"娘,在'穆灵话神'一书中曾提过,天地间必是正邪相克、昼夜相衡、男女相制,万物皆有黑白、上下、头尾的牵制对比,而一切的起头及最终皆是正胜负,千古以来总不脱这个道理,所以如果可以找到纯阳又属正气的灵性物体,也许能护住大姐心魂,保她病情不致急转恶化。"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春丫头的毒是至阴秽毒,如果能有正气护体,这的确可延缓她的毒发。"

  "真的,这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管若水跟梦冬沁互觑了一眼后,异口同声、极有默契的说:

  "有,地恩剑。"

  "地恩剑?可是这剑不是消失很久了,江湖谣传此剑已毁了呀。"梦夏艳泄气地道。

  "不,地恩剑跟天女剑是一对阴阳剑,这二剑的剑气互通相吸,如果地恩剑被毁,那么天女剑也会共灭的,没道理天女剑还在,地恩剑却被毁。我相信那谣传只是有心人的放话,为的是防止地恩剑再度落人奸人手中。所以如果我没猜错,只要天女剑重回神剑门的手中,地恩剑自然会出现的。"梦冬沁自信的说着。

  "神剑门?神剑门是个神秘兮兮的门派,至今江湖上还没几人与神剑们照过面,他们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一个问题呢。".

  "不,神剑门还存在,因为神剑门的第三代弟子犹在世上。"管若水怪自己心慌,糊涂到竟忘了这可行的办法,幸好冬丫头冷静又心细。

  "真的,他是谁?人在哪里?我们马上去找。"梦夏艳、梦秋晓在听到有希望后都忍不住思绪翻腾。

  "你们不用找了,这人就在我们身旁。""什么?"梦夏艳跟梦秋晓蹙眉互觑道。

  须臾,两人狐疑纠结的眉逐渐舒解开来。

  "是他,颜侃!"梦秋晓杏眼瞪得老大地惊说。

  "没错,颜侃正是神剑门的第三代弟子。"

  灿烂的阳光慢慢的幻成了多彩的夕照,温阳残照诉说着时间的摆渡。

  梦春痕自从知道自己的日子所剩不多,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久久不发一言。

  颜侃伴在她身侧,也是如此。

  二人就这样静默的过了一个下午,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颜侃见她这样绝望又哀戚的神色,他的心仿若刀割,心中的不忍是所有言词都难以形容的。

  "若可以,我愿折寿予你,让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颜侃沉厚的嗓音低低的响起,他伸手想抚平她眉宇间那纠结得化不开的愁眉。

  梦春痕闻言一愣,一份熟悉又涌上心头,像是他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忍不住的,汹涌的泪水又濡湿了眼眶。'

  "别哭,我们不会让你离开的。"

  梦春痕抬起噙满泪水的哀眸凝望着他,久久,她才终于开口道:"够了,我能在死之前感受到你的爱,我已经满足,今生再也无悔,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我好不容易再得回你,你怎能又一次的离我远去。我不准!你若真走了,我就跟你一起走,我再也不会一个人苟活了。"颜侃再也无法接受这种生死分离。

  "侃,你怎能说出这种话呢?你还有念芸呀。"

  "不,念芸没有我依然可以活下去,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别说这种傻话了,念芸听了会难过,我也会心疼的,她是个体贴的好孩子,你应该善待她的。"

  "不,我只要你。"

  "侃……"唉,他当真对她情用至深啊,深到失去爱后,便把心封闭起来不再打开,连亲情也敌不过他那道坚门。

  不管他现在爱上的是馥芸的替身抑或是真正的她,他都不可自拔了。如果,她真的最多只能活半个月,那到时的他又将是什么模样呢?

  是再多的心碎沧桑还是淡默?到时,他是不是会把自己关到更深的牢宠里,一辈子再也没有笑容,再也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

  梦春痕回想起乍见他时的模样,她的心一惊,突然打了个颤。

  不,她不愿他变得如此,她不要。"侃,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所爱的人过得

  开心,能不能答应我,给我这种幸福?"梦春痕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瞳问,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她感受到他的身子突然一震。

  久久,颜侃都没有回话,只是望着她无言。

  因为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太难……

  颜侃一听管若水说地恩剑能救梦春痕的命,他立即毫不犹豫的赶回清峨山取剑。

  原本大家在看到地恩剑时都有些失望,因为那跟想象中的神剑模样差太多,但是,当颜侃将地恩剑望月时,灰暗的土剑开始有了变化。

  瞬间,异常的亮光照亮了朵云居的东厢房。

  "这就是地恩剑?哇,真不愧是传奇的神剑!瞧瞧它发出的冥火,那闪闪照照的光芒仿佛是有生命似的。"梦夏艳惊叹道。

  "春丫头,怎样,你的身体有什么感觉吗?"若水连忙问着躺卧在床上,被地恩剑光辉所包围的梦春痕:梦春痕静静的感受一下,然后才缓道:"感觉身上有一股暖流,原本的疼痛减轻了。"

  "太好了,真的有效!"颜侃的恐惧慌乱总算定下来一些。

  "嗯,那咱们就多出很多时间来想办法配解药了。"

  "对不起,让你们多费心了。"梦春痕明白自己中的毒给家人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她有些自责。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其实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是坚持要救我,你不会中了猝心毒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颜侃才更不能原谅自己。

  "侃,别这样,如果事情再来一次,我做的选择还是一样的。"梦春痕每每见他那解不开的愁闷,她就替他担心。

  "你太傻了。"轻轻抚着她憔悴的脸庞,颜侃真的觉得心就要淹没在她这日渐削瘦无彩的神情里。

  "你不也是。"他随意的一个眼波就能教她澄净的心湖又被撩拨起波痕涟漪,她是真的不舍得离开他。

  两对满是衷情的眼眸,每每撞击在一起总会擦出不小的火花,然,就在氛围变得柔情缓绝时,一个问题突然打散了凝结的空气。

  "咦?念芸呢?怎么午膳后就没看到她了。"梦秋晓突然发现房里怎么少了一个人。

  "念芸?是呀,我好像也是中午过后就没看到她了。"梦夏艳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咦,不会吧,现在都戌时了,从午时到现在都没见到她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她不会出事了吧,侃,你快去找找。"

  梦春痕话才落,颜侃的身形就已经在门外了,可见他嘴上虽没表现出对颜念芸的关心!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急。

  "你们三个也快帮忙去找。"管若水对梦夏艳、梦秋晓,梦冬沁三人说道。

  待他们都离开了,管若水这才坐下,对梦春痕说:"春丫头,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说。"

  "娘,什么事?"

  "是葛君彦。"

  "他?"

  "嗯,他听说你病了,直说要来探望你,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婉拒他了。不过,他今天又来了,说是一定得见你一面,我见他也实在是痴心真诚得教人心疼,所以我想问问看你愿不愿意见见他?"

  "娘,我跟他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多见一面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多此一举。"

  "春丫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他对你真的是用情至深,如果你肯见他一面,我想他心里会舒坦多的。"

  "唉……其实他的人真的是不错,只是,他爱错人了。"

  "是呀,情爱本来就是没道理的,无所谓规范、无所谓条件,爱就是爱了,哪怕是爱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自己的人,爱仍是存在、仍是无悔。"虽然,管若水说的是葛君彦的情形,可是梦春痕却觉得像是在讲自己,因为她爱上的男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他爱她是透过一个影子,然她却也无悔。她想只要能让他抛开阴霾苦闷,她可以做别的女人没关系,她杷希望摆在未来,她真心的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爱上真正的自己。可是,如今却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没有,因为她的时间不多了。

  "娘,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你说。"

  "如果……如果我真的走了,麻烦你务必要好好开导颜侃,别让他做傻事。"

  "这谈何容易。"这种心情她也有过,她自是明白个中的推心滋味。

  "娘,对不起,女儿不孝。"

  "傻丫头,别这么说,事情既已发生就不能回头,现下我只盼你能度过这一关,别教我再经历一次至亲的死别。"

  "娘,你会怨我吗?怨我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身体?"

  "如果此生我没尝过爱情的滋味,那么也许我会怨你,可是连我自己也明白那样的痴缠爱恋,我只有祝你幸福,盼你能得到好归宿。"她怎能怨她呢?

  她不忍心呀,他们俩前世的姻缘不被祝福,石春颜在青楼禁不住折磨而自尽身亡,连飞城闻讯后抱着她的尸体也殉情相约来世,本来他们在今世应该结成一段好姻缘才是,怎奈……

  "娘,谢谢你。"梦春痕握紧管若水的柔荑,心中满是感激。

  "别跟我说谢了,你自己要坚强才是。"

  "我会的,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了。"虽然有惧、有遗憾、有不舍,可是她不能让家人更担心。

  "不,我要你坚强的不是不畏生死,而是要你为你自己的生命、为你自己的爱情、也为你自已的家人而努力,别轻言放弃,为你、也为我们做不妥协的努力,好吗?"

  "好,我答应你,你是个好母亲,我一定会为了能继续做你的女儿而努力的。"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娘,如果葛公子再来,你就让他进来吧,别为难他了。"


  爹、梦大娘、夏姐姐、秋姐姐、冬姐姐: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春姐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很喜欢春姐姐,、也希望她能当我娘,可是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走了,希望春姐姐能够赶快好起来。

  念芸

  众人看到颜念芸留在桌上的字条都吓到了,怎么乖巧的颜念芸居然会离家出走。

  "奇怪,她怎么会认为是她害了春丫头?"管若水觉得奇怪。

  "是呀,这说不通呀。"

  她们都不明白,可梦春痕却心里有数,她望向沉默不语、脸色阴暗的颜侃,知道他也明白了。

  "侃,念芸没回清峨山,还会上哪儿去呢?"颜侃沉默的摇着头,这世上除了清峨山跟朵居外她没去过别的地方,更别提除了梦家一家外,她再无任何亲戚朋友。换句话说,她只要离开这里,在这世上她便再无立身之地。

  "我再去找。"

  颜侃离开后,梦秋晓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问:"怎么了?颜侃的表情好怪。"

  "那是因为念芸以为她要克死我了。"梦春痕难过的说。

  "什么意思?"

  "因为颜侃的妻子是因为生念芸难产死的,所以颜侃一直怪她克死了自己的娘亲,以至于念芸见我这样,以为这也是她害的。"

  "什么呀,颜侃太过分了吧,怎么把这事怪在念芸头上呢,害念芸这么小内心就有阴影,他于心何忍呀!"梦夏艳怒道。"我想他也知道错了吧,你们瞧他那张快挤出苦水的脸。唉,孩子丢了,做父母的不会好过的,我们就别怪他,帮他快把念芸找回来就是了。"管若水说。

  "念芸年纪小又不会功夫,她应该走不远的。"梦秋晓低首说。"那还不简单,我只要拜托丐帮的朋友,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她了。"梦夏艳什么没有,就是江湖朋友多。

  "那就麻烦你了。"

  "好啦、好啦,我这就去,那你也早点歇着吧。"

  "春痕姑娘,你瘦了。"梦春痕瘦了好多,葛君彦未料再见心心念念的佳人时竟是如此模样,看了让他好心疼、好心疼。

  "是吗?"梦春痕绽出--抹笑,不知要如何应对。"梦夫人,春痕姑娘到底生了什么病,我可以帮忙吗:我爹认识不少名医,也许会有帮助的。"为了春痕,就算要他倾尽所有他也愿意。

  "葛公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管若水客气道,其实她也不想跟葛君彦解释春痕是中毒不是生病,因为葛君彦是单纯的老百姓,她不愿他涉人这些纷乱的江湖事中。

  "梦夫人,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愿意帮忙。""葛公子,我们相信你的诚心,只是我这病已经在控制中,没什么大碍了。"梦春痕与母亲有志一同的隐瞒自己的病情。

  "那……那就好,我今天带来了一些人参补品,希望能对春痕姑娘的病情有所帮助。"

  "谢谢你,葛公子。"

  "不客气。"

  简单的问候完,气氛顿时陷入死寂的尴尬。

  "呃,我去沏壶热茶,你们慢慢聊。"

  管若水见状,退出了房间。

  须臾,梦春痕决定不再回避二人之间的尴尬关系,直接点出他暗恋无果的事实。

  "葛公子,其实你人真的很好,你该配得更好的女孩。"

  "可是我只喜欢你……"葛君彦结结巴巴的表白,他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可是我对你只有友情,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感情了。"

  "是……是吗?"

  "葛公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梦春痕不愿再让他抱持希望,她想让他趁早死心。

  "是……是这样的呀!"突来的拒绝如平地一声雷,轰得葛君彦一时脑袋乱轰轰的。

  "对不起,真的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我、我明白。"

  "希望你能敞开心胸去接受别的女孩,别浪费自己的青春了,你是家中独子,你父母也希望你能见得好姻缘。"

  葛君彦无言的点了一下头,不知要回答什么。

  而他那受伤的模样让梦春痕看了也不忍的暗暗难过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是真不愿伤他的,只是情字本伤人,不论爱与不爱都令人伤痛啊!

            第十章

  丐帮的弟子遍布各地,向来都是江湖消息最灵通的,如今,果不损丐帮的威名,才隔了一夜,他们已经将颜念芸送回朵云居了。

  颜侃看着女儿平安归来,他的心还在翻腾,又恼又喜的情绪让他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颜念芸看着脸色铁青,眉宇间隆起高高山丘的颜侃,他话也不说一句,令她更害怕了,低着头,她小小声怯怯的说着:

  "对不起。"

  梦春痕见状拉了拉颜侃的手,要他前去安慰颜念芸几句。

  颜侃接收到梦春痕的讯息及要求,他的心更为煎熬。

  他知道是自己不对,也知道自己十年来都把气出在念芸身上,可是他们父女间的相处方式已经定型了,如今要他好言柔声的跟她好好说话,坦白说,真的很困难。

  梦春痕见他还定在那里瞅着颜念芸瞧,她再轻轻的拉了他一下,并给了肯定且鼓励的眼神。他终于移动脚步,走向颜念芸。

  颜念芸见颜侃朝她走来,她的心开始绷得死紧,因为她知道她又惹他生气了。

  颜侃伸出一只手覆在女儿垂得低低的头上,许久许久,他才开口道:"你……不是扫把星,对不起。"

  听到父亲的话,颜念芸一双乌溜的眼瞪得老大。什么?爹爹在跟她道歉!扬睫对上那向来该是淡漠的冰眸,可这一回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温柔眼神。

  "爹……"

  "以后别再乱跑了。"颜侃轻声的说着。

  "爹!"头一回感受到父亲的温柔,又看到他的笑容,颜念芸开心的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

  第一次,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对她笑。梦春痕见此也感动的漾起子笑意,只是那袭心而来的隐隐刺痛却在在的提醒她,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自己到底还能陪他们多久呢?

  以为自己真的不怕死,可以笑看生死的,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就越发现自己的惧怕。

  她真的不想离开他们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梦春痕虽因地恩剑护体,中毒有缓和的趋势,但是在迟迟配不出解药的情况下,她已经长时间的陷入昏迷状态,手脚也不听使唤,濒临瘫痪。

  颜侃见此,每天都不放弃的伴在她身侧跟她说话,并为她的手脚按摩。

  葛君彦也每天不厌烦的来探望她。

  管若水跟梦夏艳三姐妹更是成日奔波,找寻解药。

  朵云居里再听不听笑语了。

  隋末初春融雪天

  小萍按着石春颜生前的指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破败小竹屋前。

  "有人在吗?"

  这竹屋连个门都没有,小萍只好自行进入。

  "有人在……"

  小萍的问话在看见一个长满胡渣,看来非常狼狈的男人冲出的身影后给打断,只听见他的口里还喊着春儿。

  连飞城看清楚了来者并不是他日夜期盼的石春颜后,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你……你是阿飞?"

  "你是谁?"她怎么认识他7.

  "我是醉不归酒楼的姑娘,我叫小萍,我是受春颜之托来的。"

  "春儿!你知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她在哪里?"连续数月失去石春颜消息的连飞城,,找她都快找疯了。

  "她……我会告诉你她在哪里,不过你得先有心理准备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什么意思?春儿她出事了?"数月来那狂跳不止的眼皮及夜夜不停的噩梦真的是她出事的前兆。

  "她跟你相约私奔的那天,她被人口贩子盯上给卖到醉不归酒楼去,酒楼嬷嬷潘大姐花了不少银两在她身上,一心要她接客捞钱,不过春颜自是不依。就这样,潘大姐天天对她动用私刑要她点头答应陪客,可是春颜不管被怎样折腾都不愿点头,潘大姐一气之下,放弃了她开苞的好价钱,直接叫酒楼保镖来糟蹋她,一意要让她屈服,春颜后来见再无退路,便在被辱之前一头撞墙结束自己的生命。"小萍很快速的把石春颜在酒楼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连飞城闻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久久,他才开口问:"你是说,春儿她……死了?""是的。"小萍真不忍心对他说出这样残忍的结局,可是她又不能不说。

  "对不起,我无力救她!能做的只有赶来向你报讯而已。"小萍真的很难过,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救春颜离开火坑,只是,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所以能做的也只有完成春颜临死前的心愿。"春儿死了?春儿死了……"喃喃地,连飞城像是念咒一样的直重复着这个他不敢相信的事实。"阿飞,我知道你一定不能接受这事,不过潘大姐现在正命人将春颜草草葬于南沟桥乱葬坡,如果你要见她最后一面就要快呀。"

  "什么!春儿--"

  "啧啧啧,怎么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竟给折腾成这样。"土葬工人一边将黄土覆于石春颜身上,一边叹息的说着。

  "是呀,浑身上下都是伤,死了竟连口薄棺都没有。"另一名身形较矮的工人也同情的说着。

  "呸呸呸,人都往生了你们还嘀咕些什么,头一天干这行吗?"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工人斥责着二名多嘴的汉子。

  二名工人一经提醒,相互觑了一眼后,都闭口不再多言,反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姑娘不管是怎么死的,都与他们无关,赶快葬了她也就了事便是。

  然,就在黄土覆得差不多时,不知打哪儿冲来一名男子,疯狂的抢走他们手上的工具丢在地上,并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用手猛挖土。"春儿!对不起我来迟了。是我害了你,春儿……"连飞城疯狂的直挖土,嘴里还哭诉着他再也传达不了的歉意。

  他这般模样看来如疯子没两样。

  "喂,你在干嘛?你疯了!"土葬工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要制止他。

  "滚开!"连飞城像只发了狂的猛狮,盛怒的一拳直挺挺的挥出,直击那汉子的蒜头鼻,继而又死命的扒着那堆黄土。

  "哎哟!"鲜红的液体立即如泉水般的涌出。

  "臭小子你欠揍!"年长的工人见他打伤自己人,拾起一旁的铲子就要往他的脑子敲去。

  "别,慢着!"身形较矮的工人忙不迭的制止了年长工人的动作,并将他拉到一旁去。

  "春儿,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石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你根本就不用受这种苦,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连飞城悲怆的哭号声声震人心弦,而当他挖出了冷冰冰的尸体,见到那个分离数月的佳人后,他的心口一抽,几乎要不能呼吸。

  "春儿……你……"

  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石春颜身上遍布的伤,让他激狂的就要崩溃。

  "春儿!你回来呀,你回来,春儿--"激动的抱着已毫无知觉的石春颜,连飞城一声声凄厉的呼唤似要穿越云层,直达天听。

  一旁的三名土葬工人见状,都忍不住的鼻酸难耐。

  "春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阿飞,我是阿飞呀!春儿,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你回来啊!"酸楚的情绪在胸口剧烈翻腾,心口传来那欲裂的尖锐刺痛如同数把利刃插在心口一般,他怎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唉,人死不能复生,这位兄弟你就看开点吧。"

  工人们忍不住的出声安慰连飞城。

  然连飞城的世界早就因为这样残酷的事实而一夕变色了,此刻的他除了石春颜之外,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也听不到别的。

  "春儿,没关系,你不能回来,我去找你,我不会让你孤单的。"发了狂的连飞城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望着前方的沟渠,在石春颜耳边细声道:"春儿,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等我,我就来了。我们一起携手来生,就用你的名为记,我们下辈子再结姻缘。"他抱起石春颜往沟-渠方向走去。

  "喂,兄弟你要做什么?"年长的工人意要阻止连飞城。

  "算了,随他吧。"另二名工人都沉浸在连飞城的绝望悲伤里,不愿为难他。

  "那怎么办,就不管了?咱们可是拿了人家银子的。"

  "只要我们不说;对方不会知道的,反正她只是要我们草草埋了那姑娘,我相信她不会费事来看的。"

  "这倒是。"

  "啊,你们看他要干嘛?"方才被连飞城打得流鼻血的工人看到连飞城竟解下裤带把自己跟尸体绑在一块。

  '糟!难不成他要做傻事?"工人们一见不对,都冲向连飞城。

  "春儿,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与你厮守一起,永远的不离不弃……"

  带着满满的自责、心痛及痴执的誓约,连飞城将自己跟石春颜系上了死结,紧抱着她投向那滚滚的黄水沟渠里,结束了两人坎坷的情路。

  梦境与现实,过往交错晃动的一切,渐渐的,都依序清晰了起来。

  梦春痕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重重的伤痛在心中纠缠,突然明白了她一直做着这梦的原因。

  原来梦里的阿飞就是颜侃,是那个与她相约今生,永远厮守一起,永远不离不弃的男人。

  胸口激荡着地老天荒也不灭的爱恋,她突然激涌出一股浓烈的思念。

  但沉重无边的忧伤突地自肺腑肝肠倾泻而出!

  控制不住的泪水如江河决堤般的狂泻不止。倏地,她忍不住的连呕了数口鲜血,为了梦春痕每况愈下的身体,夜不成眠的颜侃在院子徘徊望月胡思,当他一听到梦春痕的房间传来动静,便立即破门进来。

  "春儿,你怎么了?"

  "侃……"

  "春儿,你……''颤着手擦去她唇边触目惊心的血,颜侃的心揪得好疼。她怎么吐血了呢?地恩剑不是缓和她的毒了吗?

  "侃,我仍是你心中的春天,是不是?"梦春痕扬起一抹脆弱的轻笑,吃力的颤着手捧着他的脸笑道。

  此刻澎湃的情意狂热的在沸腾,清楚的过往,是吹不散的春痕,原来,她的名字纪念的是他们的爱恋啁!

  只是,她的命运仍和前世一般,她已经没有未来了,他和她之间的春痕是否就此结束?

  想到二人不能再续前缘,梦春痕的心开始崩溃!

  决堤的灵魂宛如窗外那暗自飘零了一地的枯叶,片片凋零。

  "是、是,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春天。"不轻弹的男儿泪因担忧再也止不住的涌出。

  "侃,能得到你的爱,我亦无悔,答应我,不管我怎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别对我如此残忍。"颜侃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他还是没法想象失去梦春痕的生活,亟欲随她而去的心猛然的敲击着他的灵魂。

  "侃,别这样,你答应我好不好?"他前世已经为她舍了一命了,今生,她不愿他再放弃自己。无边挣扎的眼攫住脆弱的梦春痕,他迟迟不能答应她,因为他不想骗她。

  "侃,认识你我从不后悔,哪怕再冷、再苦、再寒怆我也没有一丝怨言,因为我有无边的幸福萦绕。"

  "春儿?春儿!"颜侃--见梦春痕垂下在他脸庞的手,他一惊连忙探向她的鼻息,但他却没感觉到应有的热气。

  "春儿!你不能死呀,你要撑下去呀!"抱着梦春痕,颜侃激动的摇晃着她。

  管若水与三姐妹闻讯都急忙赶来。

  "怎么了?春丫头她……"管若水哽着呼吸疾奔到她身旁,连忙探向她的脉搏,随即,她的脸色在瞬间刷成一片死白,身体也因支撑不佳而跌坐在地。"娘!不会吧……大姐!"梦夏艳跟梦秋晓、梦冬沁都忍不住的惊愕指颜。

  "春儿,你怎舍得再次离我远去,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颜侃,你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吗?春痕不是馥芸,你不要再把她们混在一块!"管若水听到颜侃的哭诉,倏地骂道,要不是他始终理不清对春痕的感情,春痕也不会死,宝镜是可以救她的。

  "我……"

  春痕?馥芸?颜侃经管若水这么一提醒,他猛然一个诧愣。馥芸……好久没想起她的名字了,什么时候他的心已装满春痕,再无馥芸的影子。

  "我没把馥芸跟春痕混在一块,只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春痕曾离开我一次,好似我也曾这样抱着她没气息的身子?"颜悦茫然的诉说他的困惑,突然间,几个画面像是闪电般的交杂闪过,他心中始终包藏的一团迷雾在这时有了变化。

  "你……"管若水仿若听到从天而降的天籁,她倏地跃起,大叫着冲出房间:"快,把春丫头抱到我房间来,快!"

  惊骇、愕然、狂喜、不安。

  梦夏艳三姐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完全的。,

  本以为见识地恩剑的神奇已是千古难得的了,未料,现在眼前竟还有一桩更离奇、更炫目的。

  定睛着看着一面形状奇怪却如传闻中宝镜时镜子,她们的心在慌乱地跳着,她们的口在惊愕中微张。

  灰铜的镜子借着微弱的晕黄月光竟然发出了万丈光芒,光芒在瞬间包裹住了梦春痕及颜侃。

  管若水专注的对着镜子不知在喃喃默念什么。光芒也在灿白中一丝丝的变化成异样的五彩光芒。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当月已向东移转时,宝镜的光芒渐缓,梦春痕原该冰冷的身子却在此时动了一下,她的口甚至发出一声轻吟。

  "天哪!"众人忍不住的掩口抽息。

  而管若水在看到梦春痕微动的手指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到身后那多双带着疑问的利眸,她知道,今夜她别想睡了。

  "娘,你有宝镜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救大姐?"

  "原来这世上真有宝镜,娘,你怎么连这个都瞒着我们?"

  "是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春儿真的活过来了吗,这是真的吗?。还有,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功力又回来了?"

  "娘,你到底还知道什么,统统从实招来。"

  众人不停歇的问题快要淹没管若水,管若水头

  疼的一手支着额,一手在空手频摆动要他们别再问了。

  "好了、好了,停停,你们塞了一堆问题我要怎

  么答呀?一个一个来。首先,没错,我是有宝镜,不过为什么没跟你们说那是因为天机……"

  "不可泄露。"梦夏艳等人齐翻白眼,一起替管若水接下一句话。

  "呵,没错,你们知道就好,至于为什么不早早

  拿出来救春丫头,是因为宝镜治病救人得要这被救之人心里最在乎的人发出诚心祈祷方可驱动宝镜力量。"

  "娘的意思是颜侃对大姐不是真心的?"梦秋晓问。

  "不,他对春丫头是真心的没错,只是!他仍不忘馥芸,以至于对春丫头的情并没有那么完全。"那大姐也太现实了吧,怎么她心里最在乎的竟是才认识几个月的颜侃!那我们这些姐妹又摆到哪里去了。"梦夏艳嘟着嘴不悦道。

  梦春痕闻言尴尬的无言以对。

  "夏丫头你错了,春丫头认识颜侃已经有二百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比得上你这才当了十余年的姐妹的感情。"管若水扬笑道。

  "什么?!"

  管若水继而将石春颜及连飞城的故事给诉说了一遍。

  "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在见识了千年宝镜后,竟然又听到一个百年恋情。"

  "可是为什么我会先娶了另一个女人?"颜侃自己对这点很不能接受,觉得自己未能守住对春颜的承诺。

  "其实你会娶另一个女人,这是对你们二个前世自尽的惩罚,生命是上天珍贵的礼物,而你们却轻视生命轻言放弃,所以春丫头晚了十年投胎,而你则把对春丫头的感情移到了馥芸身上,其实你对馥芸火烈的情都不是针对她的,而是你把馥芸当作春丫头。"

  "原来如此,难怪大姐一见颜侃就失了魂,原来是有这样的过去!"梦秋晓这才明白为何大姐会突然的一见钟情,爱上了一个忧郁的男人。

  而梦春痕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颜侃总是透过馥芸的影子来看她,原来他把馥芸当成自己了。

  "好了,这样的回答你们满意了吧?如果谁还有问题就跟我来,别净杵在这里碍眼。"管若水察觉到梦春痕及颜侃那亟欲倾吐的满腹情愫,于是她领着众人离开现场,把安静留给两人。

  已经分隔百年的二人虽有满腹相思欲吐,但却凝望久久,双双皆未能吐出只字片语。

  夜的宁静在一切纷乱中又回到原地,幽静中透着无比眷恋,似乎就要把人的心紧紧的拴系在一起。

  梦春痕及颜侃从彼此的眼中找到了令自己心安的温情,他们清楚的明白,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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