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李昱皮对,“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但是你已经受伤——”李曜担忧的眼神巡回在他的肩部。
“一点小伤。”李昱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吗?朕派去的太医可不是这么说。”李曜故意在他伤处拍了一下,见他眉头轻皱,更是坚定要他撤出计划的决心。
“皇上,现在半途而废会打草惊蛇,以后要抓住他们的罪证更加困难,请皇上三思。”李昱恳切说道。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已经投注的心血白费。
“皇上,请以万民为重。”李昱倏地跪下。
李曜一见,伸手去扶,李昱却不愿起来,两人正僵持不下的当儿,一名宫装女子莽莽撞撞地跑进书房。
“曜……咦?王爷,你怎么跪在地上?”女子直呼着皇上的名,好奇地看了眼李昱。
“芊芊,你怎么来了?”
“有事告诉你啊。”她跑到李昱旁边蹲下,“王爷这么大个人跪在这里不好着唷,你做了什么坏事被罚跪啊?”她淘气地问。
见皇嫂出现,一抹笑意浮出李昱唇边。
“臣只是要求皇上一件利国利民的事,皇上不允,故臣跪求皇上。”
“利国利民?那是好事呀。”年筱芊不解地眨眨眼,“皇上一定会答应嘛,你起来吧!”
“芊芊!”李曜头痛地来不及阻止。
“谢皇后娘娘!”李昱计谋得逞,眉一扬站起身。
“昱,这不算。”他蹙眉说。
李昱只是浅笑着转向莫名其妙的年筱芊,“皇嫂,皇兄似乎不太赞同呢,想必是对于皇嫂的判断有微词,怀疑皇嫂的……”
“李昱!”李曜气极地打断他的挑拨。他好不容易建立起芊芊的自信心,李昱竟来捣蛋!等一下他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安抚了。
“你讨厌我了?我就知道……反正我本来就不聪明嘛……”搞不清楚状况的年筱芊就这么被利用了,嘤嘤啜泣起来。
面对摆明挑拨离间的李昱,他也只有投降了,谁叫万人之上的他就怕亲亲皇后的眼泪呢?一阵安抚之后,李曜才有余力面对他这差点造成夫妻失和的弟弟,“你自己小心些,别让朕为你收尸。”等于是同意了。
不仅仅因为李昱的小手段,而是他自己也清楚这件事牵连甚大。
知道皇兄是担心他,李昱笑了笑。
一旁莫名其妙的年筱芊开了口,“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李曜拉起她冰凉的手,瞪向两个随后跟来的宫女,“怎么没替皇后带件披风?要是皇后受寒朕惟你们是问!”
看着皇嫂甜蜜地偎着皇兄,两人鹣鲽情深的模样,李昱不禁想起了那朵水中清荷。
兄弟几乎都成了家,风扬听说也有了对象,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
他姻缘簿上究竟牵着谁?会是那朵小荷花吗?
发觉自己竟又用了不确定的问号,李昱耸了下肩,为自己感到可笑。
“皇兄,那么我便先告退了。”
“要小心,昱。”李曜还是不免吩咐一句。
李昱笑笑,没说什么便离开御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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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以北约三百里的一个小县里搬来了一对兄妹,开了间“富贵豆腐铺”,哥哥长得高大魁梧,但脸上总挂着憨厚笑容,令人提不起戒心,即使他眼睛颜色较浅,也没人多说什么,反正当朝贸易兴盛,随着商队来去的商人之中比他长得奇怪的多得是。
妹妹称不上娇小,喜欢俐落点的打扮,一头乌溜溜的秀发总是编成辫子盘起,明媚无双,吸引了小县里大部分儿郎的目光,令兄妹开的豆腐铺子生意兴隆。
两人住在县城里的大户水府旁,同水府的下人交情挺好,每当要用豆腐便上富贵豆腐铺光顾。
“阿荣,你家妹子许人了没?没有就许我吧!”
同样的话天天听,哥哥早学会把求亲当耳边风。
“好呀,你拿什么下聘?”阿荣包着豆腐笑道,“算命的说我妹妹有富贵命,将来吃香喝辣,连我这做哥哥的也跟着沾光。”
“在这县城里哪来真正大贵人家,像我小六子这么勤快能干的男人不多了,阿荣,你就别挑剔,阿莲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眼光太高可找不到婆家。”拿了豆腐,城里两间客栈之一的伙计小六子,挥了挥手走了。
铺子旁糕饼店的高婶婆招呼完客人拉着阿荣闲聊,“小六子说的也有几分真,你家姑娘再不许人便没人要了,要等官府配婚就没得挑了,就算阿猫阿狗也得嫁啊!万一县太爷色心起,阿莲就只好嫁过去当四姨太了。”
女十五婚配,但阿荣兄妹才从别的地方搬过来不久,官府还没注意到。
冬天水寒刺骨,阿荣呵了呵冻得红通通的双手,憨傻的笑着,“多谢高婶婆,不过妹子眼光高,我这做哥哥的总不能逼她嫁啊!”
“长兄如父。”高婶婆眼看又要说上一轮教训,阿荣忙道:“有客人来了,高婶婆你自便,我去招呼。”
“甭啦,高婶婆是好心,你们兄妹自个儿斟酌吧!”高婶婆回她的糕饼店了。
阿荣松一口气,回头招呼客人,“今天要多少豆腐啊,阿刚?”
“六六三十六块。”
”今天怎么买这么多?”阿荣一边包着一边问。
“还不是表少爷、表小姐今天要过来?”阿刚一说完,倚着铺子做长谈打算。他是隔壁水府的长工。“每年都回来白吃白喝,对下人颐指气使的,什么探望老爷夫人?根本是来看老爷夫人死了没,好分遗产。也没搞清楚他们姓什么,水吗?老爷夫人才不会将家产分给那群外人呢!”
“喏,你的豆腐。”阿荣将包好的豆腐放进竹篮里给他,“但水老爷不是没有儿女吗?家产总会是表少爷的吧!”
“嗤,要给也是给姑爷,哪轮得到他们!”
“姑爷?水老爷不是没儿没女?”阿荣好奇地问。
”本来有一个,十几年前出嫁时给盗匪劫去了,从此再也没消息。”说到这儿,阿刚不禁欷吁,“亏得姑爷情深义重,至今未娶,还时常过来探望老爷夫人,这么深情的男人可惜小姐没福气……这是豆腐钱,我走了。”
阿刚走后,一名娉婷女子掀开豆腐铺后的帘子走了出来。
“你听到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嗯。”她漠然点头,“若让娘知道,她只会更加内疚难过。”
这对兄妹便是逃出昱王府的祚荣及荷瓦姬拉。依照娘亲的嘱咐,她来到水氏的故乡代她探望双亲。人是探到了,再过几天他们便要启程回北疆。
祚荣收拾卖得差不多的铺子,提早收工。
“荷儿,我看你还是继续留下,别回去。”他面对着她坐下,两人不知为这事吵过几回。“你一回北疆便得嫁给崔纥你可清楚?”
“这是为了我北疆。”她垂下眼。
“不是!”祚荣皱紧眉,“崔纥心术不正,只会给北疆带来灾难”
她何尝不知?若父王不是那么野心勃勃,或许……或许她和李昱……荷瓦姬拉甩甩头,命令自己别再多想。即使曾有机会,亦被她一剑斩断,是她亲手斩断两人情丝,把那一剑刺进他肩头。
他们是敌人,这件事实不会改变。
他要保护他的国家,她何尝不是?
“除非你能改变父王的决定,否则这场战争无法避免。”荷瓦姬拉撇过头去,不愿多谈地起身,“这几日水府需要零工,我答应了要进去帮忙……”
“荷儿!”祚荣阻止不了她,只得叹气摇头。自从逃出昱王府之后,淡淡的愁绪便萦绕在荷瓦姬拉眉睫,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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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特别寒冷,冻得李昱左肩的伤隐隐刺痛。
坐在回廊栏杆上,李昱望着回廊外皑皑白雪覆盖一切,不禁抬手轻抚伤处。
她……回北疆了吗?
“哎呀,王爷!”孙良大惊小怪的声音打散这片雪地难得的宁静,“王爷怎么可以不多加几件衣服便坐在这儿吹风呢?万一伤口复发,老奴万死不足以辞其疚啊!王爷这不是折腾老奴吗……”他装模作样地揩了揩假想中的老泪,一边不忘差下人去多拿几件保暖的衣物。
“万俟甲乙护卫也真是的,怎么没有跟在王爷身边呢?万一又发生那种事……叫老奴怎么有脸见先帝与贤妃于九泉呢?”
孙良一出现,原本冷清清的通往引竹轩的回廊便热闹了起来,李昱再也寻不回适才的宁静。
“孙总管,本王没事。”
下人拿回了几件裘衣及披风,为李昱穿上。
“还说没事,只为了一个女人,王爷便变得颓废了,哪里像个男人……”
“孙总管。”李昱略微不悦地沉下声。
“王爷别急着否认。”孙良当没听到声音中的警告,“老奴从宫里便跟着王爷,王爷想些什么,老奴还不清楚吗?京城里温婉可人的千金小姐何其多,王爷何必钟情于一名女刺客呢?”
他要知道就好了。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像是要掩盖去一切烦忧。
李昱沮丧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拔起心中那朵小荷花,只能任思念及恨意在心中矛盾交缠。
“……若真非那个女刺客不可,就要跟人家说清楚,哪个姑娘家想不清不白、没名没分地跟着一个男人呢?何况是对王爷又爱又恨的女刺客?一个不小心恨意大过爱意——瞧,王爷这就倒霉了,加上又传出那种流言……”他坚信那只是个可笑的流言,就算真有其事,他也相信王爷必有其原因。“就算不是刺客也想刺王爷一剑呢!”孙良继续说,偷觑了一眼主子的神色。
很多事,他这老人家看得可比王爷清楚。王爷虽号称精明狡猾,毕竟走过的路都还没他这老头子过的桥多呢!深宫里多的是怨妇,女子的心情不是那些一夫多妻的男子能够了解的。
李昱闻言望向孙良,深思他的话。
“又爱又恨?她对本王?”
他只在意那么一句话——又爱又恨。荷瓦姬拉当真对他有爱意吗?
“荷瓦姬拉姑娘性情中带着北方儿女的刚烈,哪会将身子给不喜欢的男人?”
迟钝的王爷,平时的精明全丢了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安车骨祚荣……”说到底,他还是无法不介意她护他如命的举动。 ”
孙良皱了皱眉,“啊,老奴实在不该多嘴,王爷英明睿智,哪需要老奴说话呢?王爷原谅老奴的大胆逾越,老奴也全都是为了王爷……”
“孙良!”他不想听这些。
不知是否太监的关系,孙良平日就是多话,有时还真令李昱想掐死他,由此可知孙良有多厉害了。
“是,是,是,老奴不多话了,这就下去。”
孙良狡诈地下台一鞠躬,说他老嘛,动作灵活可不输给年轻人。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李昱悻悻然缩回手。
他在做什么?
下了栏杆,李昱顺着回廊往现无人居住的引竹轩而去。
冬季的引竹轩其实不适合人居住,太过寒冷,但窗外的寒冬景致别有一番凄冷美感,倒挺适合他现在的心境。
她是在怎样的心情里刺下那一剑?她心中可曾挣扎过?
他原该恨她,毕竟那一剑刺得可不轻,但想到她之前颤抖的声音,他却只觉心疼。或许真如孙良所说,她也爱他,否则她大可一剑刺人心脏;在她面前,他一向毫无防备。
在水荷睡过的床榻边缘坐下,抚着冰凉的寝具,李昱回想他们曾有的激情。
呵呵……他真的变得婆妈了,竟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有情无情,而是敌对的身分,只要两国敌对的一天,他们便不可能有未来。除非……
呵,他曾向皇兄要过一个奖赏,现下知道该如何好好运用了。
李昱露出一抹笑意,虽对不起她,但他必须照原来的计划打败北疆,如此一来他们才可能有未来!
“王爷。”万俟乙倏然出现,躬身道。
“找到了?”李昱没有回头。
“是的。”万俟乙的声音如同窗外的雪一样寒冷。
他最想带回的是那女刺客的死讯,而非她还活得好好的讯息。
“在哪?”
“京城以北三百里的小县城。”
“呵,做得好。”李昱起身,“丁有消息传来吗?”
“是的。七王爷已布置妥当,只等王爷的配合。”察觉王爷似乎摆脱了刺杀之后的心情低落,万俟乙诧异不已,但更期望的是王爷能下令诛杀那名女刺客!可惜他失望了。
“很好。”李昱轻松地走出引竹轩,虽然左肩仍隐隐作痛,但心痛却好了大半。
“本王猜测得若是无误,那叛国文书,大概已经知道藏匿何处了。”
呵呵,他要早日解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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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水老夫人手中的怀炉落了地,摔在雪堆里,幸好没坏。
这里是水府的后院,雪地上脚印杂陈,其中一串脚印是属于站在水老夫人面前的下女,此刻她正注视着水老夫人,恭敬低喊一声,“夫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水老夫人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追问。
水老夫人的模样吓坏了后头的两名婢女及两名衣着华贵的少女。
“舅母,您怎么了?”赵大小姐殷勤询问,上前扶住水老夫人颤抖不已的身子。
赵二小姐看向让舅母另眼相看的下女,后者低着头,看不清面貌。
水老夫人挥开外甥女的殷勤,死抓着下女不放,“告诉我,你……”
好像,太像了,像极了她十多年前失去的爱女呀!
面对水老夫人着急的频声追问,下女只是安静地低着头,细声回答道:“我叫阿莲。”
“你娘是谁?”水老夫人又问,“是谁?”
对于她的异状,赵家两个小姐只觉奇怪。“舅母?”
“我娘是石家庄人。”化名阿莲的荷瓦姬拉回答说,“娘家姓陈。”
闻言,水老夫人顿时失望地垂下手,悲从中来地流下泪水。
她以为……以为女儿回来了……
好短暂的梦啊!
“舅母?”赵二小姐见状立即斥责荷瓦姬拉,“大胆的奴才,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荷瓦姬拉低垂的脸上有着嘲笑,是水老夫人对她做了什么才是吧?
“不准骂她!”水老夫人立即维护她道,擦了擦眼泪拉起她的手便往前厅走;即使不是她女儿也没关系,她可以收阿莲做义女!
到了前厅,赵家人与女婿分做两边,依旧水火不容。
“珍妹?”厅中一名年近四十的男人一见水老夫人手里拉的人,立即惊呼而起,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看;她像极心中那张牵萦至今的容颜呀!
厅中其它人的反应也同他差不多,惊讶不信地瞪大了眼,水老爷更是只能激动地指着酷似失踪女儿的荷瓦姬拉,用眼神询问老妻。
“老爷,我想收她当女儿,你瞧她多像珍儿,像极了她又回来了。”
水老爷还未表示意见,赵家夫妇已经喧嚷起来,“这怎么可以?大哥,你要提防被骗呀!谁知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啊,她的眼睛是黄褐色,她是北疆人!”
开玩笑,真让她收了义女,水府的家产不就飞了?
大厅上顿时吵嚷一片,水老夫妇却都置若罔闻,只是激动地打量荷瓦姬拉,试图从她身上找着爱女的影子,欣慰地拭着老泪。当荷瓦姬拉终于能开口时,赵家的败家子赵少爷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见杵在风暴中心的荷瓦姬拉便惊为天人。
“爹,娘,这位姑娘是……”他贪婪地打量她,而这让那位中年男子颇为不悦。
赵氏夫妇一见儿子色迷心窍的模样,心里又立刻打了新算盘——让儿子娶她!
发觉她陷于一片混乱,荷瓦姬拉略恼地拢皱起眉来,眼神一转恰好遇上先前唤她“珍妹”的中年男人;他便是娘原本的未婚夫吗?确实生得不错,脸上有着儒生特有的书卷气,却另有一股稳重气息,令人安心亲近。
她朝他一笑,意外地看见他红了脸,这令她感到好笑。
赵少爷瞧见了,酸溜地说:“萧颖,你看够了没?现下舅父舅母有了义女奉养,你以后就不必找借口来巴结老人家了。”
荷瓦姬拉一听蹙眉,她无意卷入风暴。即使赵家人意在家产,但那也是水老夫妇死后的事,在这之前他们该会尽力巴结老夫妇,所以她不担心。钱财乃身外之物,死不带去,再者,依她的身分也不将这点家产放在眼底。
“老爷,夫人,我想你们误会了。”荷瓦姬拉觑了个空插话,“我并无意留下,再过几天我与家兄便要启程返乡了。”
“姑娘何必急着走呢?”赵少爷出言挽留,“请体谅舅父舅母思女之心,暂时留下陪伴老人家。”到嘴的天鹅肉哪有让她飞走的道理?
“是的,姑娘,不如先留下几天吧!”萧颖亦开口道。
“是啊!你留下来吧!”水老夫人热泪盈眶地捉着她的手,恳求地望着她道,“我再活也没多久了,求你……完成我这点心愿吧!”
“这……”荷瓦姬拉有些为难。
唉!罢了,她要走是谁也拦不了的,这几天就代娘尽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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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儿了吗?”一名左颊上有着刀疤的男人指着富贵豆腐铺问身后的人。
一群魁梧大汉站在一起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更是令人侧目,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远远围观。
祚荣不动声色地笑脸迎上前,“客人,要多少豆腐?”
刀疤大汉手一挥欲推开挡路的人,却发现对方文风不动,不禁暗暗使上十成力。
祚荣憨傻笑笑地拉开他的手,“客人不买豆腐吗?”
刀疤大汉大惊失色,此时身后的人见状一齐上前,拔刀相向。
一晃眼,十几把武器在雪地反射的阳光下亮闪闪地,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
“把荷瓦姬拉公主交出来!”一名护卫站了出来,一把拎回刀疤大汉往旁一丢。丢人现眼的家伙!
一见他的举重若轻,祚荣收敛起几分玩笑之心,“谁是荷瓦姬拉公主?小人是开豆腐店的,客人若不买豆腐就请别挡住小店财路。”
为首的护卫丢出一锭金子,“买你全部的豆腐。荷瓦姬拉公主呢?”
祚荣仍是傻傻地笑着,“全部的豆腐啊……”他眼一眯,掀起了摊子把全部豆腐往那群来意不善的人砸去!
这群人他没一个认得,想必不是大王派来的人,他也不信李昱手下会这么没水准,这种流氓似的举动与崔纥那小人倒挺相配的。
不多想,祚荣砸烂一摊豆腐之后便拿起藏在摊下的软鞭,逃人人潮汹涌的市街里。
“可恶!”抹去满头满脸的豆腐,为首的人怒喝一声,提刀追上,“追!”
一串人一个接一个追上,在市街里忽高忽低地追逐着,砸坏了不少摊子,四处充斥着小贩的叫骂及顾客的惊叫,有人迅速去报官,也有人赶去通知如今在水府做客的荷瓦姬拉。高婶婆夸张地描述情况,一边害怕地比手画脚。
荷瓦姬拉心思不定地飘着眼神,身边的水老夫人紧抓着她,一旁的赵少爷听得咋舌之余说道:“真是太危险了,还好莲妹你没在豆腐铺里……咦?莲妹,你要去哪?”
她甩开了老夫人箝制的手,冲出水府,水府的人愣了一下也跟着冲了出去。
“莲妹,你做什么?别冒险啊!”赵少爷看着绝尘佳人在豆腐铺的烂摊子里东翻西找,“有什么值钱东西吗?”他跟着上前寻找好讨佳人欢心。
“唰”一声,荷瓦姬拉从一堆木头底下抽出一把长剑,举高巡看剑身有无损伤,映照着白皑皑的雪光,一股凛寒之气透人周围众人心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把宝剑。
“莲……莲妹,你怎么会有这……”
荷瓦姬拉扫了他一眼,提剑问高婶婆,“他们往哪里去了?”
高婶婆有些傻了,“往……那里……”看来娇柔的她一提起剑便像变了个人似地,英姿焕发、精神抖擞,气势昂扬如同出征的将士。
望向高婶婆所指的方向,不难发现遭破坏的痕迹。
“莲儿,你别走!”水老夫人哀嚎一声扑上前欲紧抓住她失而复得的女儿,却扑了个空,望着空荡荡的双手痛哭失声;她又再度失去了吗?
荷瓦姬拉站在离众人十步之遥的地方,望着被水老爷搀扶起来的水老夫人,眼中有一丝软化。“多谢你们这几日的照顾。”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众人这才知道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莲儿、莲儿,你回来啊!回来啊!”水老夫人推开丈夫的手,向前跑了几步终于被雪绊倒,伤心地叫唤着。
“大嫂,阿莲终究来历不明,现下又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还好我们没被她连累,谁知那些人是什么凶神恶煞?”赵夫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还好那女人走了,不然家产还不知有没有她的份哩!虽然现在还得同萧颖争,但萧颖那个读书人脾气只要激得几句,还怕他不乖乖双手将家产奉上?
水老夫人只顾着哭,没有反驳小姑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透着森森威严的询问从水老夫人头上响起,同众人一样,水老夫人和前来扶起她的丈夫抬起头仰望开口的人。
那是一个衣着高贵的锦衣公子,外罩一件华贵
的紫氅,整个人看来气度雍容,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他背后站了两个身穿黑衣扎黑色滚银边腰带的护卫,漠然又似防备地望着众人。
锦衣公子瞄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铺子,富贵豆腐铺的招牌躺在地上断成两截。“这里的兄妹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见多识广的水老爷站了出来,“请问公子找他们何事?”
锦衣公子勾起一抹笑,抬手抚了抚左肩,“该怎么说呢?”他状似沉思,微侧着头,眼神落在遥远的彼方。“该说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