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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当白月光 第八章 贪心祖母插手亲事(2) 作者:寄秋

  “什么,为长公主府提亲?”

  宗人府的宗令夫人亲自做媒人,陪同的还有皇甫少杭的皇婶八王妃,杏林泰斗之母张老夫人,家中十代写史的皇上亲信史官之妻文夫人,以及才名满天下却自梳的清真道长等人。

  最重量级的是一身风华难敛的护国长公主,她亲率了百名长公主府亲兵抬了三十六抬礼来说媒,说得是黎府二房的长女。

  这样的亲事谁不眼红,一攀上护国长公主府等于鱼跃龙门,荣华富贵享不尽不说,还能福荫娘家。

  老夫人一听就应了,毫不犹豫,哪管娘家的侄孙,当下就要交换庚帖,有这门亲事她就能横起来,谁敢再挡她去路?

  但是正如黎玉笛所料,老夫人当真胆大包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好孙女黎玉仙,娶谁不是娶,都是二房的,她心一偏决定以庶充嫡,再改动祖谱上的位置指次为长,意图蒙混过关,自以为聪明得能瞒天过海。

  老夫人真的认为无所谓,不管谁嫁入护国长公主府都是黎府孙女,姊姊理应礼让妹妹,何况黎玉仙嫁得好自己才好横着走,若是换成黎玉笛,她早晚会被气死,半点礼物也沾不着。

  既然于己有利又何必便宜命里犯克的讨债鬼,暗中掉包成就好事,再随便找户人家把黎玉笛嫁出去。

  只可惜赵婕云早得了儿子的叮嘱,特意将庚帖上的八字看得仔细,一瞧有异也不找老夫人细说分明,直接问了黎太傅他家到底有几个嫡长孙女,把黎太傅臊得一张老脸都抬不起来。

  事后老夫人被禁足了,不许插手二房孙子孙女的婚事,头发花白的黎太傅把三个儿子叫来面前分了家,大房占大头,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由二房、三房均分。

  只是三房暂时还住在一块,等两老百年后才能自行搬出,人上了年纪总爱儿孙绕膝,他要的不过是含贻弄孙。

  拿到分家后的契书,两块合起来约五百亩的土地、两座庄子、三间铺子,五万两银票,黎仲华既感伤又有一些心酸,做了几十年的孝子,他终于能为自己而活了。

  但是分了家之后不再有月银,各房的分例由各房负责,公中不拨银子,黎太傅有俸禄,以及两千亩的公祭田,因此黎府上下的运作还是一如往日,下人的月钱由账房发放。

  唯独老夫人这边难了一点,她手中不再有铺子庄子上的进项,都分给各房了,她只剩下以前攒下的私房。

  换言之,她没法拿黎府的银子补贴秦府,她的娘家人日后要自食其力,再也没有用不完的银两供其挥霍。

  “走,咱们去给你办嫁妆。”

  女儿要嫁人了,大点的家什得先打好,要买上好的花梨木和紫檀、香樟,水楠也备一些,酸枝木做些小件的踏板、木凳、子孙桶……

  “娘!你财大气粗了,有地主婆的气势。”看着母亲笑呵呵的好精神,黎玉笛也为她高兴。

  “病好”的张蔓月气色好到不行,那眉眼都有翠鸟欢腾般的喜色。“我这是扬眉吐气了,被你祖母压了这些年,我鲜亮的衣服不敢穿,稍微招眼的胭脂抹不得,她还时时盯着我的嫁妆要我上缴公中,我是憋着气硬跟她扛着。”

  她名下有不少铺子和庄子、田地,因为婆婆盯着紧,她也不好做得太显眼,便让几房陪房管着庄子的事,把田地佃出去收点粮食,铺子不做生意全让人租了,她只收租金。

  不是她不想赚点零花,而是府里的女眷眼皮子都太浅了,她刚接手经营时,婆婆就带几个妯娌上铺子,看中什么就拿走,也不说付银子,只言自家的东西自家用不得吗?

  一次两次还吃得消,次数一多就赔本了,谁家开铺子不是为了赚钱,一再赔钱还不如不开。

  而且更过分的还在后头,老夫人吃定二房不敢说不,便把她娘家的嫂子、弟媳、七八个侄女一并带着,到布庄拿布,去首饰铺子一口气要十几套头面,还让人送十来石白米白面去秦府,把生意正好的粮铺运走一半的存粮,到了食肆点了三桌大菜吃不完,却还叫人另外送两桌给府里爷儿用。

  那府里可不是黎府,而是秦家。

  十几个人像螅虫过境一般,一下子卷走数千两银子,这样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张蔓月前前后后贴了快三万两进去,这还不包括年礼、三节的孝敬。

  她一看不对就停损止跌,把手上的铺子全关了,出清存货再转租出去,她有个忠心的陪房专做账房,收了租金便存入钱庄,她要用钱随时都能提领,不用招人眼红。

  也因为此事,婆媳正式撕破脸,取不到银子也没有好处可捞的老夫人在秦婉儿的怂恿下,两人心肠恶毒的设下“偷人”陷阱,就等张蔓月不在了瓜分她的私房和嫁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即便张蔓月被赶走了,她的银子仍由忠心的账房管着,没有主子的印信,一两银子也提不出来,至于值钱的妆奁都被黎仲华锁在库房内,她们一无所得,只恨两夫妻狡猾。

  自庄子待了九年后回来,装病的张蔓月出外的机会少,而她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所以这些年账房收的租金全放钱庄,到底有多少她也不晓得,但财不露白她懂,她也不好随便取用,便继续放着生利息,免得又引起老夫人眼红。

  可黎府现在分家了,婆婆又被禁足,头顶上的一座山被搬走,被当软柿子捏的张蔓月觉得天都蓝了,水也清了,她终于可以大花特花了,用她的银子宠爱她的女儿。

  她要一掷千金,满地洒银,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她有银子不怕花用,气死处处压她一头的老婆婆。

  “如今咱们不用忍她了,你祖父好歹发了一次雄威,把她给压制了,咱们日后有好日子了!你看看喜欢什么跟娘说,娘给你买。”

  买给女儿她不心疼,要不是这孩子打小上山采药养她生产后虚弱不已的身子,她早就是白骨一堆。

  其实女儿的辛苦张蔓月都晓得,但她也没法子,当年落水时已经伤到身子,而后诊出有孕,孕中吃得不好又操劳,好几次差点保不住腹中孩子,她最后几个月都是躺在床上养胎。

  临生产时又难产,稳婆说大跟小只能保一个,女儿又不知上哪找来了个仙风道骨的大夫,用金针过穴法催产,折腾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终于产子,产后又大出血,那神仙一般的大夫都花了三天才救回她。

  在那之后她只能养着,因为无法产奶喂小儿子,女儿又牵了一头刚产下小羊的母羊来,两母子喝羊奶滋养了一年多才慢慢好转。

  过去种种的辛酸无一刻或忘,她和两个儿子能活下来全赖女儿的苦撑,如今一家子苦尽甘来了,她更不能亏待自个的心肝肉、小棉袄,要尽她所有的补偿,把她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别呀,还有好几年呢!不用急于一时。”看她娘手持银票的豪情壮志,黎玉笛暗暗叫苦。

  “你还小,不懂事,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咱们把能买的先买起来,而后还要打妆台、合欢床、屋里的柜子和摆设……娘都嫌时间不够用,一忙起来缺这少那的!”张蔓月一叨念起来就没完没了,数着什么该买,什么要先下订。

  张蔓月是真心为了女儿好,走进布庄就选了十几匹鲜亮的布料给女儿做衣服,买绸置缎的当嫁妆,一买就是好几匹,如女儿说的“财大气粗”,花起银子一点也不手软。

  出了布庄又进了香料铺子,香粉、香饼、香膏、香脂,各种香料……她看上什么就拿什么,扫柜似的全包,反正是给女儿的,她不怕多,只怕不够好,给女儿丢面子。

  母女俩真像扫货大户,只管付定银却不取货,让人直接送往黎府的清风斋,府中其他人不得接手,货到才结尾款,否则搞丢了他们要自行负责,还得赔偿双倍订金,意在阻止大房、三房的中途拦截。

  两人这家买、那家买的,连药材铺子都进去,定下一年后的百年人参、天山雪莲、银背血蛤和一些珍贵药材。

  可说是无所不买,最后还进了首饰铺子。

  “女儿呀!你看这个真不错,上头的雕花精致又逼真,活灵活现,猛一看还以为有花香味……”她看得都爱不释手,舍不得不买。

  “嗯!很有趣味,做工相当细心……”

  突然一道女声插话,“这个我要了,包起来。”

  你要了?到底要了什么?倨傲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意。

  不想惹事的黎玉笛主动往旁边移了几步,让出位置,可是如影随形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

  喔!不对,众人看得是她手中镶了猫眼石的手镜,镂空的雕花古朴有趣,好像同时有好几只蓝眼绿瞳的猫儿躲在镜子后偷窥,又好奇又想冒险的伸出猫爪子轻碰。

  “不好意思,我已经买了,不能给你。”她很喜欢这面手镜,非金非铜,十分沉手,每一颗闪动的猫眼石里有它们神秘的故事,引人入胜,吸引着人们沉溺其中。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告知。”

  一身盘金彩绣针织对襟外裳,里面是昙花雨丝凤凰纹彩蝶轻罗薄衫,曳地长裙是十二幅金纺宫裙,看来贵气十足的女子柳眉横竖,一副尔等皆是贱种的神情,下巴高高地仰起。

  “喔!那我耳朵不好,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你想要就是你的吗?先到先得。

  “乔女官,掌嘴。”耳背便一掌打通了。

  “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出来。

  乔女官……宫中的人?

  一巴掌挥过来,黎玉笛顺势一闪。

  “你敢避开?”宫装女子大怒。

  “你是傻子吗?”她反问。

  “放肆——”乔女官喝斥。

  “不是傻子的人都会避,谁会傻傻的挨巴掌,是你傻还是我傻?”啊!她认出来,原来是……难怪要鼻孔朝天长了,不可一世。

  “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对她无礼。

  黎玉笛露出怜悯的神情,“我刚刚有看到,从这儿出去往北走,绕过三条街,那里有个医铺,你找里头的大夫看看脑子,喝几帖汤药,也许你就会想起自己是谁。”

  “大胆,敢说我有病,我乃是天香……”

  “喔,天香楼的姑娘呀!你们白天不用接客吧?得空出来逛逛也好,不然一入夜就得忙了,姑娘如此貌美,怕是楼里的花魁。”她上下的打量,表示青楼的老鸨对姑娘真好,还肯让她们出来放放风。

  “你才是花魁,你全家都是花魁,本公主是天香公主,你是眼瞎了吗?连本公主也认不出来!”那个什么天香楼的,回头就让父皇给封了,一个下流地方也敢取名天香。

  天香公主人如其名,长得国色天香,不过老是被太后拘在宫里眼界窄,因此做不来表面功夫,脾气像爆炭,一激就点燃,是个十足的没脑子,很容易被人挑拨。

  “咦!你是天香公主?”黎玉笛一脸讶异。

  “怎样,还有人敢假装本公主吗?”冒充皇族诛九族,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容貌艳冠天下的天香公主。

  “不像。”她摇着头。

  “哪里不像?”她分明是天香公主。

  “我那天在护国长公主府中看见的是个满脸发紫发白、披头散发的可布女子,脸上的妆还花了,流下一条条红色的胭脂河,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已呈死相。

  人溺水后四到六分钟还能救得回来,称为黄金救援时间,可超过时间机会渺茫,即使救活了也会因长期性缺氧而导致永久性脑创伤,脑机能会退化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

  有的变成植物人,有的智慧退化,像个孩子,有的失去部分功能或丧失记忆,因人而异。

  “住口,不许再提当天的事,本公主赐死你!”谁敢提起发生的事,天香公主一个一个叫他们“闭嘴”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哎呀!恩将仇报,要不是我把你们救活了,这会儿西山皇陵中就多一口公主灵柩,我不求回报你也不能真的一点感激之心也无,事发至今,公主似乎早忘了救命之恩。”她意指一点赏赐也没有,难道公主的命一文不值?

  “本公主是皇女,天之骄女,皇室子嗣,你救我是分内之事,竟敢向我索取恩惠,你该当何罪?”天下是姓赵的,他们是龙子凤孙,尔等贱民都该为他们所驱使。

  黎玉笛了然的点头。“嗯,以后我不救了,任凭生死,没得救了人还得被赐死,不得善终。”

  “你敢——”她睁目一斥。

  “公主这是强人所难,不救你的人活得好好的,救你的人反而得死,那我何必多管闲事?跟大伙儿一样站在一旁讨论公主死了没,用什么东西陪葬,听说她还没嫁人呢,要不要弄个驸马生殉,陪伴九泉之下。”这公主被养傻了,和护国长公主一比有如天壤之别,真叫人唏唬。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咒本公主死,本公主要诛你九族!”一个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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